許知纖腳步忽地停滯在原地。
溫?zé)峁饣闹父共渲给B的背脊和頸,令她從尾椎骨向上泛起一陣癢意。
她低著頭,盯著潔白地板上自己的倒影,竟升起了收回前話的念頭。
可她也不是那樣的膽小的人???
何瑤光慢條斯理地撫平略帶皺褶的衣領(lǐng),抬腕看了眼電子表,拿捏著腔調(diào):“給你三秒鐘時間?!?br/> 而與此同時,正對沙發(fā)的電視屏幕上出現(xiàn)了倒計時的圖樣。
三,二……
許知纖啞然,需不需要擺這么大陣仗?
這樣劇烈的對比,更重視的人反倒還成了何瑤光?
“等下,我想我們不應(yīng)該先坐下好好談?wù)劽??我們之間,除卻名字外,甚至都沒什么其他的了解?!?br/> 許知纖抬腳走過去,站在沙發(fā)旁邊,斟酌著說。背后屏幕恰好時間結(jié)束,變成一片漆黑。
何瑤光盯著漆黑屏幕映出的客廳畫面,挑眉一笑,唇角是玩世不恭的意氣。
“行啊。坐下?!彼疽庠S知纖拉過辦公椅坐到對面,兩人面對面認真聊一下。
許知纖迫于無奈,妥協(xié)了。
她反坐著,雙手交疊擱在椅背上,下巴枕在光裸的胳膊上。
“說實話,你也是被逼的吧?”
何瑤光眸底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被平靜所掩蓋,她摘下一塊六芒星形狀的胸章遞給許知纖。
“你看見了什么?”
“一枚銀色的金屬胸章。有點沉?!?br/> 許知纖如實回答,不明白何瑤光什么意思。
“是榮光和責(zé)任。自由黨派宣言一輩子為人類事業(yè)而奮斗?!?br/> 灰金色的眸光一瞬暗淡,何瑤光斂首回答。酒紅的長發(fā)貼著她的下頜滑入敞開的領(lǐng)口前,鎖骨半遮半掩。
許知纖嗤笑了聲,語氣中不無譏誚之意:“你所信奉忠誠的黨派,就是這樣?不尊重人權(quán),無視精神自由,自作主張分配結(jié)合對象?”
她攤開手掌,命令精神體回來,“我們與你可不是一丘之貉?!?br/>
何瑤光將幾縷垂落的長發(fā)攏到腦后,面無表情地說:“從覺醒起你就一直呆在塔里,受到軍隊的嚴密保護。外面很多事情,你并不知情。這點我能原諒?!?br/> 她揭開袖扣,把寬松的袖子往上撩,露出一條猙獰的傷疤,蜿蜒著隱入白襯衫底,“我辦的第二個s級任務(wù)——政府委托向?qū)グ矒嵋蝗菏Э氐?、具有強大破壞力的異化哨兵?!?br/>
“這道疤,是當時留下的,它陪伴了我整整三年。我身上還有大大小小數(shù)不清的疤痕。而你什么也沒經(jīng)歷過,當然可以隨意指摘我們的黨派?!?br/> 何瑤光薄唇緊抿,灰金色的瞳孔輕緩地放空,似是想起了記憶深處最痛苦的一段時日,眸底焰火燎亮。
漂亮的小雪豹從空氣中漸現(xiàn),窩在主人削薄的肩上,毛絨絨的腦袋頂磨蹭著何瑤光的下顎安撫她的情緒。
瑪瑙狀的漂亮灰色眼眸里滿是依賴和乖順。
何瑤光斂眸,壓下浪潮般洶涌的痛苦。
呢喃地小聲說了句:“沒事的?!辈恢钦f給過去的自己還是現(xiàn)在的自己,抑或是精神體。
沉默良久,許知纖垂著眉,嗓音干凈清澈:“對不起?!?br/>
……
液晶屏幕背面,幾個穿黑色西裝打領(lǐng)帶的男人手支在下巴下面,認真端詳全息投影呈現(xiàn)的畫面。
他們一字不落地聽完屏幕另一方的對話。直至尚未發(fā)現(xiàn)那兩人奇怪的地方,才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微微松開蹙緊的眉心。
后方,一身墨綠色軍服的中年男人,制服包著繃得死死的大肚子,有些滑稽。
他掏出帕子擦去額頭上止不住流的汗,惶然開口:“少校她一直忠于自由派的領(lǐng)導(dǎo)。”
“但你至今,甚至就連我們……也無法說清,上次任務(wù)她刻意放跑對方的原因?!?br/>
兩黨之爭,s級向?qū)Ш维幑忸I(lǐng)隊獵殺敵方一名強大的黑暗哨兵,卻在差點得手時露出了極為明顯的弱點,讓對方得以逃脫。
顯而易見的失手,明眼人都能看出的放水。
但因為她是自由黨中不多的s級戰(zhàn)斗力,又負傷嚴重,領(lǐng)導(dǎo)方也沒有當時行動的錄像只是聽了一名手下的情況匯報。
這便也不能拿何瑤光怎么辦。
“繼續(xù)盯著,在完全確認她身份不可疑之前都不能放松警惕?!?br/> “是。”何瑤光的直屬上司點頭應(yīng)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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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夠配合你了吧?”許知纖微嘲,“所以能將鑰匙交給我了嗎?”
室內(nèi)已是一片昏黑,徒留兩雙豺狼似的眼睛片刻不移地對視著,落針可聞的寂靜。
鼓噪的風(fēng)聲拍擊在玻璃扇窗上,驚醒了沉默對峙的兩人。雪花晶體粘在窗戶上化開成透明的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