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偉,是一名動物管理員。準確來說是一名喂養(yǎng)員。我的職責(zé)是每天喂養(yǎng)那頭名叫科科的獅子,我之所以從事這份工作,是因為我從小對鳥類十分感興趣,我夢想成為一名鳥類研究學(xué)者,可事與愿違,我的能力滿足不了我的夢想,但我還是放不下那份熱愛,無法克服那種被無數(shù)只鳥兒包圍的快感,我多么希望我是一只鳥!
于是我放棄了父母為我安排打點的工作,只身一人來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這座陌生的公園只為能和我熟悉的鳥兒生活在一起。但那可惡的園長,見我孤身一人,沒有背景沒有關(guān)系,把這個園里最痛苦的工作給了我!照顧這只可惡而惡臭的大型牲畜!我討厭它!它一點也不輕盈,羽毛一點也不光彩!它就像那可惡的園長和那些可惡的同事,他們都是來折磨我的!
我沒有辦法,我只能每天下班后,趕在閉館前,像一名該死的游客一樣,買票去看鳥!那些可惡的同事!看到我就拿出那張惡心的“恕不接待”牌子,除非我像游客一樣買了票。但那又怎么樣呢?我還是可以每天看到我心愛的鳥兒們,人生可能就是這樣吧,雖然由痛苦充滿,但也會偶爾有希望的點綴吧。
直到,直到,直到這場宛如福音的神罰!大地突然震了起來,把那該死的園長和那些同事吞了進去,看著他們絕望的樣子,我太開心了!我那時正好在空曠處,逃過一劫,但是突然一陣異樣傳來,我感覺我的頭幾乎要裂開,我的腦海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聲音。等等,那好像是鳥叫聲,但又不是鳥叫,我似乎能聽懂那種聲音,就像,就像我真的成了一只鳥!那不再是鳥叫!而是一句話,鳥兒對我說的話。
“自由!自由!自由!”他們這么喊著,我多么想和他們呆在一起,但我知道,鳥兒應(yīng)該在天上,而不應(yīng)該在籠子里,如果我是鳥,我也向往自由!我爬上廢墟,用一把錘子,一下、一下、一下砸開了一個大洞,我看見他們飛走,他們的翅膀在我眼前揮動,他們包圍了我!但他們終究沒有留下,但我好像聽見他們在對我說謝謝。
當(dāng)鳥兒都飛走后,我腦中的聲音依舊沒有消散,來自猴子的、來自鱷魚的、甚至來自那只大型牲畜的,不過他們都在喊著同樣的兩個音節(jié)——自由!好啊,我打開了他們的籠子,猴子們不愧是要聰明一些,他們甚至和我交流了一下,問我為什么要放他們走?我沒有理會他們,繼續(xù)前往下一個場館,打開下一個籠子。
終于,只剩這只大型牲畜了,我并不想放他出來,因為我還很清醒,我不是真正的鳥,我飛不起來,我可能會被它吃掉,但我也不想它餓死,我給他的籠子前放了點肉,就離開了。
但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我根本無處可去,城市已經(jīng)被毀了,四處都是混亂與哭喊,城市仿佛突然變成了最不開化的地方,于是我折了回去,再次回到那個只剩我的地方。
我在湖邊的小屋住下,動物園里還有很多的食物儲備,足夠我獨自生存很長一段時間,我并不擔(dān)心,我每天早上起床,會去樹林的深處看鳥,我會帶些食物,吸引他們過來吃,然后我就可以享受和鳥兒在一起的時光,然后下午回去,給那大型牲畜放一點食物,以免它被餓死。就這樣過了大約半個月,這幾乎可以說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了,沒有人來管著我,也沒有煩人的游客。我第一次感覺到真正的活著,或者說第一次活的那么純粹,我感覺我已經(jīng)不再那么焦躁了。直到,那些可恨的家伙想來打擾我的生活,不,準確來說,應(yīng)該是那些可憐又可恨的家伙。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來到山上,當(dāng)我喂完鳥后,我往山下看去,竟然有一輛車向公園駛來,那輛車我認識,是那個尖嘴猴腮的游樂場經(jīng)理,他的車遠遠停在那個露天的停車場,好像從車上下來了兩三個人,我很清楚。他們肯定是盯上了那些儲藏室里的食物,我飛快從山上下來,跑到我的小屋里,我前兩天在園長的辦公室內(nèi),發(fā)現(xiàn)了這把獵槍,和一盒子彈,這目前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了,我絕不允許有人打擾我現(xiàn)在的生活!我要把他們趕出去!這時,我靈機一動,順手拿了一把鑰匙。
當(dāng)我拿著獵槍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時,他們的臉上并沒有出現(xiàn)應(yīng)有的恐懼,相信我,他們應(yīng)該有的。他們似乎不認為我會開槍,只見那個經(jīng)理舉起雙手,笑瞇瞇地向我走來,嘴上說著什么和平、分享、合作什么的屁話,但我知道,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盯著我的獵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