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低垂,唐兵站在陽臺的窗前,有風吹進來,風很大,且?guī)е湟猓翟谔票樕希钏滩蛔¢]了下眼。
似乎要下雨了。唐兵想,視線伸展到窗外的甬路上,正是下班時間,甬路上走著一些匆匆回家的身影。
就在幾分鐘前,唐兵和女友以諾吵了一架,吵到激烈時,唐兵給了以諾一巴掌,以諾一氣之下沖出房間,頭也沒回的下樓而去。
同樣生氣的唐兵沒有追她,但他又有些不忍,便來到陽臺朝樓外觀察,他知道以諾只是一時氣他,并不想真走,每次吵架她跑出樓門后,都會在樓下徘徊,直到他下去哄她回家。
唐兵和以諾是大學里認識的,像很多校園浪漫的愛情故事一樣,他和她的愛情也充滿了浪漫的橋段。
那時,天空是那么明凈,日子是那么隨意,融融的春天里,他和她相遇了,她不是很美,但自有一份蕙質(zhì)蘭心,猶如水一樣的悠悠清純和云一般的淡淡清逸,仿佛陌上的一株鳶尾,心里有美有香亦有種種動人的閑靜。
看到以諾的第一眼,唐兵就感覺像一腳踩進了流沙,他的心在那刻不能自拔的落了下去。只是當時追她的男生不少,為了打動她的芳心,他給她寫了很多情詩,每一首,都載著他火熱的深情,通過手機發(fā)給她。
他寫:你的眼眸像春風里的柳,讓我心曠神怡;你的笑容像午夜里的酒,我情愿沉醉不醒。
他寫:每一刻的相思印在心中,只為宿命里的那份緣,有你的一天,就是我的一生。
他寫:不會因為你是否在意,也不會因為你超然的神情,我就因此放棄,你的倩影,永遠走不出我的眼睛。
讀著這些以情詩形式發(fā)來的短信,以諾的心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不知不覺中,唐兵已經(jīng)占據(jù)了她的心。于是,愛的種子開始發(fā)芽,生長,細雨迷蒙中,他們漫步街頭,共撐一把紙傘,相依相偎;夜色朦朧里,他們找家小店,同吃一碗拉面,相親相愛。
畢業(yè)后,以諾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跟著劉衡來到了南方的一座城市,起初,他們過的很苦,不停的奔波,不停的面試,那段日子,愛情成了兩人間重要的依托,支撐著他們走過艱辛,走過人生的苦悶。
后來,他們被同一所公司錄用,薪水雖然不高,但以諾做的風生水起,她想通過自己和唐兵辛勤的工作,攢下買房的首付,大學四年的戀愛,使她對唐兵的愛越來越深,她希望早一天成為他的新娘。
然而,對這種朝九晚五的生活,唐兵很快就感到了厭倦,他自幼愛好文學,總希望有一天能成為一名作家,甚至想過自己要成為中國第一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可每天繁忙的工作,搞的他幾乎沒有時間寫作,于是隔三差五的,他就會跳下槽,只是在哪家公司他都做不了多久,不是嫌工資低,就是覺得工作太枯燥。
最后,他終于下定決心,做個自由撰稿人,實現(xiàn)自己當作家的夢想。況且隨著網(wǎng)絡的普及,文學網(wǎng)站如雨后春筍,只要寫出文章,就不愁找不到網(wǎng)站簽約,一旦簽約,每月就有了固定收入,豈不比打工要自在許多。
以諾開始是不怎么同意唐兵這么做的,倒不是因為她要擔負兩人的開銷而感到辛苦,主要是她很愛唐兵,越是愛,就越擔心他移情別戀,如果他整天泡在網(wǎng)上,勢必經(jīng)常遇到各種女孩。
一想到這些,以諾心里就不舒服,但她實在太愛唐兵了,看唐兵態(tài)度堅決,就不再反對。
真正開始碼字之后,唐兵才發(fā)現(xiàn)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簡單,雖然文學網(wǎng)站挺多,但寫小說的人更多,競爭的激烈程度一點也不比求職輕松。劉衡寫了半年多,碼出的小說也發(fā)到了幾個網(wǎng)站,卻只有一部簽了約。
這令唐兵苦惱不已,而且,漸漸地,他還感覺以諾正變得有些不可理喻,常常在他思緒如飛的敲擊鍵盤時,她的電話就會不期而至,追問他在家里做什么,將他的思緒生生打斷,他自然忍不住生氣,語氣便帶了不耐煩,她竟因此懷疑他心里有了別的女人。有時,他在qq上和一些女性網(wǎng)友聊下天,她也要不依不饒的鬧個不停。
唐兵被她煩的不行,他就納悶了,原來那么清純溫柔的以諾,怎么忽然像換了個人?本來他因為自己的作品賣點慘淡已經(jīng)夠發(fā)愁的了,她不僅不知體貼,反倒因為一些不值得的小事和他吵。
今天,以諾下班到家后,發(fā)現(xiàn)他和一個女網(wǎng)友正在聊天,非要看聊天內(nèi)容,這個女網(wǎng)友也在網(wǎng)站上碼著文章,文筆不錯,他和她經(jīng)常對彼此的作品探討交流,時間一長,他感覺得出,女網(wǎng)友對他極有好感,他對她也有些欣賞,于是,兩人說著說著,不免開了幾句曖昧的玩笑。
以諾看到后,頓時變了臉色,生氣的看著他質(zhì)問道:“我就知道你愛上了別的女人!我在外面辛苦工作,你卻在家里和別的女人談情說愛。”唐兵心里已經(jīng)后悔和女網(wǎng)友說那些曖昧的話了,但以諾這么一說,在唐兵聽來,覺得很不入耳,就辯解道:“我們那只是開玩笑的,其實算不得什么。”
“誰信?”以諾道,聲音高了起來,“你說你寫文,卻和別的女人說這么多不要臉的話。”
唐兵聽到“不要臉”三個字,一下子被激怒了,他和女網(wǎng)友什么都沒做,怎么就不要臉了,一時,所有的郁悶一起涌上他的心頭,他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以諾的臉上,沖她吼道:“你******簡直像個潑婦,不愿跟老子了就給我滾。”
這一掌,仿佛一根釘子,將以諾打的定在了那里,半晌,她的眼淚奔涌而出,無限委屈的看了唐兵一眼,拿起手機奪門而出。
果不其然,走出樓門的以諾,正如唐兵所料,很快停下了腳步,在他窗下的甬路邊站住了。唐兵甚至看到她往上看了一眼,然而,唐兵決定晾一晾她,讓她在下面多等會再去哄她,誰讓她動輒就挑起事端呢?
唐兵等了幾分鐘,發(fā)現(xiàn)外面暗了下來,風吹的越發(fā)緊了,以諾穿的是件短袖衫,一定有些冷,她雙手抱肩,唐兵看著她單薄的身影,驀地起了一絲心疼,想要下去哄她上來,她忽然將手機放在耳邊,唐兵以為她準是熬不住了,在給他打電話,趕緊到臥室取了手機,手機卻久久沒響。而以諾卻正對著手機說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