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過如此
　　風(fēng)雪稍息，茂才不知去向，唐未濟穿好衣服，學(xué)著茂才的模樣卷起袖子，那朵叫做“小火”的火苗坐在他的腦袋上，他看起來像是一支人形的蠟燭。
　　雪里山距離這邊有點遠，如果不立刻出發(fā)的話可能會趕不上后天的儆尤會。
　　他系緊了袖口，關(guān)好破廟的門，看了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心里想著可真是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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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寸山是龍州府出了名的血修圣地，門內(nèi)高手眾多，傳聞有一位九長老，更是有“神龍”之稱，這也確定了方寸山在龍州府的問鼎資格。
　　而今方寸山放出風(fēng)來要選內(nèi)門弟子親自開設(shè)儆尤會，這可是一件大事，山下山上都忙開了。
　　邱天志得意滿，站在雪里山山頂，打量著這個師門長輩給他定下的專為出名打造的道場，嘴角輕輕上揚。
　　他捏緊了袖中的某樣硬物，心想即便真是那個“枕邊人”來了，有這件東西在，都不需要長輩出手，自己就能一巴掌拍死他。
　　他看了一眼頭頂蒼白天空，心想諸事如意，也就這天氣不盡如人意，冷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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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氣騰騰的紅油羊雜湯不值錢，紅油是自家做的，羊下水更是沒什么人吃，但這家做出來的味道是真的好，撒上一星半點的碧綠蔥花，香氣撲鼻，麻辣酸爽，尤其是在這么冷的天氣，吃上一碗這個，稱得上人間至美。
　　唐未濟吃得滿頭大汗，他本就容易出汗，一吃辣的更是汗如漿涌，但勝在爽快，何況每次出行之前他都要吃一碗這個，就怕什么時候自己回不來了。
　　羊雜湯雖然不值錢，但也比硬饅頭好吃多了，價格也貴了三個大子，這對唐未濟來說是少見的大餐。
　　他摸著鼓鼓的肚子，滿足地嘆了口氣，心想什么時候幫玄武平反了，自己也不當(dāng)刺客了，開一家羊雜湯店倒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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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去內(nèi)府的盤子已經(jīng)被摔碎了七八個，到處都是白如細雪的碎瓷片，門外站著的小廝瑟瑟發(fā)抖，連頭都不敢抬。
　　聞言而來的大師傅圍裙都沒來得及脫，手上抄著長柄大勺，用家鄉(xiāng)話問道：“作莫鬼啊？”
　　一旁小廝瑟瑟哀求道：“大師傅，快去看看吧，剛做好的菜又被扔出來了，說不滿意啊。”
　　大師傅匆匆進去，沒幾個呼吸便被人扔了出來，頭破血流，昏迷不醒。
　　邱天發(fā)泄完了依舊有些不滿意，這些個普通人，俗不可耐，要不是師父派過來的人，他都不想讓他們伺候自己，按邱天自己的想法，如他這般的天才，難道洗衣做飯，不一樣得用血修才行？
　　想他是什么身份，居然給他做小羊羔肉？那些東西是人吃的？那么多妖族的肉他不香么？還是覺得自己吃不起？
　　什么東西！還敢拿宗門威脅自己，沒打死都算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了！呸！
　　他看著門外，高聲嚷嚷道：“重新?lián)Q一盤！”
　　......
　　入雪里山的必經(jīng)之路有一座小鎮(zhèn)子，唐未濟緊趕慢趕，終于在儆尤會當(dāng)天趕到了這里。
　　路旁有賣姜茶的，路邊積雪三尺厚，這么冷的天，能有一碗熱氣騰騰的姜茶，是誰也不會拒絕的事情。
　　“我聽說，那個邱天可是方寸山邱長老的獨子，邱長老老來得子，自然疼愛，怪不得邱天行事百無顧忌。”
　　“哎，你這就不知道了，這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因為這個邱天天賦極高，我聽朋友說他身懷地階血脈，修行速度一日千里，不是你我可以比擬的，方寸山山主都對他青眼有加啊。”
　　“噓，你們都小點聲。”這邊有人壓低了聲音，鬼祟道：“你們可知道為何讓邱天來主持今次的儆尤會么？”
　　“哦？難道還有什么講究？”之前說話那人好奇問道。
　　“這是自然，我聽說是沖著殺手榜上的‘枕邊人’去的，你們還記得去年方寸山有個弟子死在枕邊人手里的事情么？方寸山懷疑枕邊人是龜奴一脈的人，要設(shè)個套讓他鉆進來，以報當(dāng)日之仇。”
　　“恕在下直言，這事兒連兄臺你都知道了，你覺得枕邊人會過來么？”
　　“會不會不好說，我就是這么一說，圖個樂，大家伙別介意。”說話那人知道自己說的有些不靠譜，頓時訕訕。
　　坐在一旁的唐未濟不動聲色放下瓷碗，看著碗里僅剩的一點鵝黃姜湯，心里想著這可怎么好呢，人家擺出這么大的陣仗，到最后還要讓他們失望，是不是不太厚道？
　　......
　　邱天在儆尤會當(dāng)天又去了一趟黑獄，黑獄是方寸山關(guān)押重犯的地方，非罪大惡極之人不可入，被查出有靈龜血脈的那兩人便被關(guān)在這里。
　　至于你說他們之前是某宗某派弟子，潛心修煉，不曾作惡？
　　呵呵，不好意思，當(dāng)他們身懷靈龜血脈的時候，便是世間第一等惡人！
　　想那童謠如何唱來著？
　　“朱雀翹，白虎跳，青龍敲門春來到；龜駝碑，碑吃灰，玄武就是大烏龜......”
　　玄武畏戰(zhàn)之名傳遍天下，若不是青龍力挽狂瀾，只怕大唐早已淪陷過半，百姓生靈涂炭，他們是整個人族的罪人！
　　邱天因為某些原因，水火相厭，對身懷靈龜血脈的人向來沒有什么好感，進黑獄自然也不會是探望。
　　黑獄一百零八種刑罰，類似剝皮，抽筋，碎骨只是入門基礎(chǔ)，其后還有梳洗，灌鉛，請澡之類的惡刑。
　　所謂梳洗，是指以熱水澆在罪犯皮膚之上，再以鐵刷子用力刷潰爛皮膚，一直刷到肉成細絲，白骨盡露。
　　所謂灌鉛，是指將燒融鉛塊如水飲下，燙穿五臟，鉛水受人體溫影響，在腹中再次化作金屬塊。
　　所謂請澡，是在大甕中放入冷水，扔進罪犯，固定四肢，水面露頭，同時將毒蛇扔入，甕下燒火，隨著溫度越高，蛇難忍，自然找尋更冷的地方，便自人口鼻耳下體之類的地方鉆入，讓人不寒而栗。
　　方寸山對受刑之人無比小心，自有丹藥供給，就怕沒注意給弄死了，所以進了黑獄，真可謂是求死不能。
　　邱天這次幫那兩人一人挑了梳洗，一人挑了請澡，刑室之中很快便傳來陣陣慘嚎。
　　他手捧黃玉一般的茶湯，小心呷了口茶，優(yōu)雅如貴公子。他心想這聲音真是美妙至極，待到那枕邊人過來，也得讓他一樣樣嘗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