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白戰(zhàn)乘著這大風大雪跑了百幾十步,回頭一看,漫天風雪,看不到一個人追來,他先是心里暗道僥幸,后來仔細一想,對這飯店客棧方向扶手拜了三拜,真心誠意地說:“老丈一飯之恩白某現(xiàn)無以為報,此番恩情放于心間,他日必有厚報。”
眼看風雪越來越大,天色漸暗,白戰(zhàn)裹了裹自己白麻衣,跟無頭蒼蠅般四處東看西看,最后找了一處鄉(xiāng)紳的雞窩,安撫了一下受驚的雞群,躺下就呼呼大睡。
傍晚,梧村客棧。
“爹,今晚可沒一個人來投宿打尖啊。”白日里說是要捉拿白戰(zhàn)的女子一臉愁容地說到。
他爹一臉頑固,沒有說話。
這頑固老頭姓李,是允安縣出來的老人。深受允安王李琪的恩澤,才在70歲才有了一筆錢在梧村置辦了一家飯館。
最近因為李琪招兵買馬,所以允安附近的青壯被抽得干干凈凈,最后大數(shù)都折損在了燕王周厲手下。
現(xiàn)在允安附近的幾個村莊剩下都是老人婦孺,偶爾有幾個游俠也是吃了飯就匆匆趕路。
生意不好,但是李老頭沒有說什么,他本是出生貧苦,一生經(jīng)歷坎坷,晚年受李琪政令恩惠才有了一點積蓄置辦了自己產(chǎn)業(yè),像這種沒生意的事在他看來連曲折都算不上,所以沒有像女兒那樣抱怨。
“咚!”客棧門被一腳踹開。
李老頭的女兒嚇了一跳,這到了晚上這么開門,怕不是強人?
李老頭比較老成持重,他抬頭觀察來人,口中問到:“什么人?干什么的?”
有四人走進客棧,領頭的是一個八尺大漢,一身緊身羊毛皮襖,臉上兩道刀疤,樣子兇神惡煞。一進來就警惕的四處張望。
身后跟了三人,兩位壯漢,一個七尺,一個六尺,一左一右,將一位皮膚白凈的三十歲左右,看不清樣貌的男子夾在中間。
領頭大漢喊到:“問那么多干嘛?我們是云游四方的好漢!打算去幽州投靠燕王周厲!快快給我們備上熱水跟饅頭,吃飽了我們還要趕路!”
李老頭問道:“幾位英雄,這么晚了,外面風雪又這么大?你們不住上一晚再走?這里是梧村,離幽州燕王那里還有好幾天路呢。”
為首的大漢眉頭一皺,不耐煩地揮揮手:“老子還有事!休要啰嗦!把熱水跟饅頭端上來就行了!”
李老頭又問:“幾位客官要不要喝點熱酒?這么冷喝點也好暖暖身子啊。”
這八尺大漢身后兩個漢子聞言咽了咽口水。
可是這兇神惡煞的領頭大漢卻一點不領情,他聞言大聲吼到:“叫你準備什么就準備什么!如此聒噪著實煩人!喝酒誤事!快快按我說的上熱水吃食!再啰嗦我廢了你這老東西!”
他這一吼,身后兩個大漢臉色都是一正,李老漢更是不敢多言,他連忙跟女兒忙活起來,將熱水跟吃食端了上來。
這惡漢雖脾氣暴躁,但并不是白吃白喝的無賴,饅頭一上他便丟了幾個銅錢,李老漢連忙接住,雙手捧著銅錢數(shù)了數(shù)就乖乖退了下去。
這四個外來者看來是趕了不少路,三個大漢吃起饅頭是狼吞虎咽,那個最矮的漢子因為吃得太快,饅頭卡在喉嚨半天下不來,后來硬是吞了一大杯杯熱水才把饅頭趕了下去。
被三大漢夾在中間的白凈中年人一口沒吃,臉色越來越差,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六尺矮漢子悄悄跟八尺惡漢說到:“大哥,他要不行了。”
惡漢點點頭:“這下著實麻煩,吃完了咱們快點趕路,他死了就不值錢了。”
他兩個兄弟聽了點點頭,吃飯速度有快了幾分。
這三人是真的三兄弟,都姓雷。
八尺惡漢叫雷明,是大哥。
七尺大漢是二哥,叫雷陣。
最矮的粗脖子壯漢叫雷性,是他們中最小的一個。
這三人從小一起闖蕩江湖,情同手足,三人都是膽大妄為,做事不分好壞,只看利益的人。
而被夾在中間的白凈男子,就是遠近聞名三十六君中的允安君!
這又從何說起?
四人怎么會走到一起?允安君怎么又是這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原來自幽州大江邊兵敗以來,這允安君只身帶著自己的貼身老仆往自己家鄉(xiāng)允安逃去。
而他素有賢名,無數(shù)英豪四面八方慕名趕來相助護送。
而這允安君自身也有些武藝,所以得到這些英雄好漢護送后一路雖然坎坷,卻也能每每化險為夷。
可這時卻突發(fā)變故,這燕王周厲一時捉拿不住允安君李琪,于是聽從手下謀士黃迂文的建議,直接派兵拿下了允安縣,還在李琪府上搜出了“幽州鼎”。
這下可好,自家大本營被人連鍋一起端了,就是回家也不能東山再起,本來一些目的動機不是很單純的俠客這下走了大半。后來燕王更是拿出幽州鼎懸賞李琪活人,于是這下允安君身邊俠客直接炸開了鍋!
當世并沒什么神功奧義,習武之人都是血肉之軀,比常人稍強,唯有這“九州鼎”,上面記載的都是貨真價實的神功!如今這些俠客看到燕王拿著鼎為賞個個都是氣粗眼紅,個個從義俠變成了強盜。
亂世之中,游俠跟強盜界線本就模糊不清,守信重義者寥寥無幾,李琪身邊俠客只是背信逃走都算不錯了,更多的是直接反水,他貼身老仆人為了掩護主公直接被亂劍刺死,而李琪也在逃亡中身負重傷,一陣腥風血雨。
李琪逃到允安附近,一身武藝只能用出三成,一直在他身邊畢恭畢敬的雷氏三兄弟突然暴起,直接將這允安君拿下,他們?nèi)擞治窇掷铉魑渌嚕杂钟勉~絲插進李琪兩側(cè)肋骨,這下允安君可是痛得生不如死,可這還不夠,雷氏兄弟一反之前態(tài)度,動輒對李琪打罵羞辱,甚至要李琪跪著,將尿撒在其頭上。
堂堂允安君,最后居然受這等奇恥大辱!李琪想過自盡,可是他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了,肋骨被插上銅絲,稍微一動就是如同萬箭穿心,常人根本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