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樓,據(jù)說古今第一美男潘岳的后代所開立的酒樓。
當(dāng)年潘岳被叛王司馬倫夷滅三族,只有侄子潘伯武提前逃掉,跑到江南,在建康城開設(shè)潘樓,第一為紀(jì)念其叔父,第二也是借起叔父的名聲發(fā)財。
果不其然,潘樓生意奇好,經(jīng)過潘家三十余年的經(jīng)營,已隱然成為建康城第一酒樓。
雖然北地和中原一片水深火熱,胡虜肆虐,但是偏安江南的東晉依舊是暖風(fēng)吹得游人醉,繁華如夢。全城之內(nèi)的茶樓酒肆,處處爆滿,秦淮河之上的畫舫更是徹夜燈火不熄,而像潘樓這樣的大酒樓,更是火爆異常,來的非富即貴,尋常之人就算有錢也訂不到座位。
司馬珂與司馬珉乘坐牛車來到潘樓門口,只見這是一棟三層樓的大酒樓,裝飾得雕梁畫棟、飛檐走壁,檐牙高啄,如同一座宮殿一般,酒樓的背后就是繁華熱鬧的秦淮河。
兩人下了牛車,往潘樓走去。
前頭四五個頭戴綸巾,大袖翩翩,手執(zhí)羽扇的青少年男子正踏入大門口,顯得十分引人注目,而門口的小廝更是殷勤的聲音都快滴出水來了。
司馬珂不禁向前仔細(xì)看了那幾人一眼,只見走在前頭的是兩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男子,后面則兩個跟十五六歲的俊美少年,腳上踩著木屐,邊走邊說說笑笑,顯得十分灑脫。
領(lǐng)頭的一名二十多歲的文士,搖著羽扇笑道:“玄度兄未入潘樓已半載,昔君往矣,雨雪霏霏,今君來思,楊柳依依,今日當(dāng)浮一大白,不醉不休!”
身后幾人哈哈大笑,惹得四周的賓客紛紛朝他們望來,并沒有嫌棄的神色,反而充滿艷羨,也有人想要上前打招呼,然而一行人卻目不旁視、旁若無人的隨著伙計上了二樓。
兩人跟在那群人的后面,在伙計的帶領(lǐng)下上了二樓,進(jìn)了二樓一間閣子。隨后司馬珂兄弟也被引進(jìn)了隔壁的一間閣子。
閣子內(nèi),兩個年齡看起來二十歲左右,衣著華美的少年正在等候,兩人急忙向前見禮。
這兩人正是宗室公子司馬恬和司馬愔,互相施禮后,司馬恬和司馬愔看清司馬珂面目那一剎那,不覺又呆住了。
“元瑾弟儀容之俊美,整個建康城未有可比者!”
“可比當(dāng)年潘岳,恐怕江南無出其右!”
這年頭,夸人帥居然也是這么直接,毫不掩飾,不過……本公子喜歡!
司馬恬和司馬愔已有官職在身,年齡也比他們大,他們的父親司馬無忌又是譙烈王,祖父司馬承也是在王敦之亂中光榮戰(zhàn)死,為國捐軀;而司馬珂、司馬珉兄弟,兩人的父親都是被賜死,祖父是因蘇峻之亂坐罪賜死,孤兒一對,跟司馬恬兄弟的地位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因司馬珂俊美得太驚世駭俗,在魏晉風(fēng)流的年代,顏值即正義,使得司馬恬兄弟姿態(tài)瞬間低了幾分,接下來的交談也變得十分融洽。
四人年齡相當(dāng),輪不上談家事國事,過往有無太多交集,更多的只是尬聊,有一句沒一句的,尤其是司馬珂是個西貝貨,更是盡量少說話,避免穿幫。
就在此時,隔壁閣子里傳來一陣洪亮的歌聲。
“九天臺山者,蓋山岳之神秀者也。涉海則有方丈、蓬萊,登陸則有四明、天臺……夫其峻極之狀、嘉祥之美,窮山海之瑰富,盡人情之壯麗矣……”
閣子是木板墻壁,原本就不隔音,那人聲音又大,以致這邊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四人細(xì)聽了一揮,司馬愔頓時興奮了起來:“游天臺山賦……此乃孫興公之曠世神作!”
那吟哦之聲持續(xù)了很久,終于安靜下來,沒過多久,又聽那洪亮的聲音笑道:“諸卿試擲地,要作金石聲!”
隔壁掌聲響起,隨即有人笑道:“興公此賦,千古絕唱也!”
話音剛落,司馬愔和司馬珉都激動起來了:“隔壁就是孫興公,我等當(dāng)前往拜訪?!?br/> 兩人跟司馬珂和司馬恬告辭一聲,就跑到了隔壁,完全活脫脫后世追星族一般模樣。
司馬恬滿臉苦笑,見司馬珂紋絲不動,笑問道:“孫興公乃江南文壇之翹楚,元瑾弟為何無動于衷?”
司馬珂笑笑:“詩詞歌賦,饑不能食,寒不能衣,如今我大晉痛失半壁大好河山,江南之地也是內(nèi)亂不斷;文人墨客,縱文采風(fēng)流,于國于民,有何益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