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蕾是有記憶的。
它會告訴每一個韓國人。
搖曳的年份紅酒,配合精致的法國大餐,從不屬于任何一個韓國人,只有泡菜加啤酒才是他們永遠(yuǎn)的伊甸園。
這是一間韓國廚師開的烤肉店,噼里啪啦的炙烤聲伴隨著煙霧繚繞的肉香,是這里永遠(yuǎn)不變的主旋律。
灌一口海特啤酒,吃一口家鄉(xiāng)泡菜,再將提前腌制過的牛肉扔上烤盤,圣一教會三號人物李宰仲理事,只有在這間烤肉店里,才能真正放下防備,享受到少有的放松。
“啊西八~~~”
“這他媽才是生活啊!”
美美的喝著啤酒,李宰仲看向一旁烤肉的金相哲,開口道:“相哲,北區(qū)那邊一切都還安穩(wěn)吧,那群狗屎摩托佬最近搞事情了嗎?”
“大哥,路德街區(qū)丟了兩個兄弟,就在咱們?nèi)ダ咕S加斯這段時間?!苯鹣嗾軍A起一塊火候正佳的烤肉,放進(jìn)李宰仲的餐盤里。
“西八,那群該死的肌肉摩托佬,我總有一天要將他們挫骨揚(yáng)灰!”
李宰仲咬著后槽牙發(fā)句狠。
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李宰仲是圣一教會的三號人物,負(fù)責(zé)的是整個教會的安防體系,他要做的,是保證教會整體上的穩(wěn)定運(yùn)行,至于一半個成員失蹤這種小動作,他也沒辦法做出什么過激反應(yīng)。
畢竟你手里又沒有決定性證據(jù),慌忙動手處理掉一個轟雷幫,只會讓塔爾薩其他幫派覺得,你是故意找茬,想獨吞整個塔爾薩地下世界。
一旦這樣的誤會出現(xiàn),那圣一教會將面臨整個塔爾薩地下幫派的合力圍剿,屆時,即便圣一教家大業(yè)大,也難免傷筋動骨。
代價太大,李宰仲只能忍氣吞聲。
“現(xiàn)在呢,那個操蛋的路德街區(qū)誰在負(fù)責(zé)?”李宰仲郁悶的喝口酒,繼續(xù)問道。
“回老大,我讓樸仁勇和崔子成兩人過去了?!苯鹣嗾茏龀龌貞?yīng)。
“仁勇和子成?”
聽著金相哲的人事安排,李宰仲臉上的表情松快了不少:“這個安排不錯,仁勇能打鎮(zhèn)得住場子,子成圓滑處理得了矛盾,有這倆人看著路德街區(qū),想必那里能安寧許久?!?br/> 記住。
永遠(yuǎn)不要說‘必定好,必須好,必然好’這類關(guān)鍵詞,因為墨菲定律永遠(yuǎn)在天際注視著人間。
就在李宰仲美美的灌下一杯啤酒,想著路德街區(qū)要安穩(wěn)一些日子的時候,羅蒙正躺在賓館大床上,想著轟雷幫和教會間的戰(zhàn)爭該如何挑起。
“每一場戰(zhàn)爭的爆發(fā),都不是因為某件事點燃了戰(zhàn)爭,而是戰(zhàn)爭選擇了被某件事點燃。”
回味著《戰(zhàn)爭論》里的說法,羅蒙認(rèn)真思索了圣一教會和轟雷幫之間的矛盾,愈發(fā)肯定這兩股勢力,必定會在將來某一天,迎來最終決戰(zhàn)。
因為他們之間是生死存亡的矛盾,這種矛盾是不可調(diào)和的。
至于兩個幫派現(xiàn)在還能保持表面上的和平,無非就是轟雷幫這邊還能勉強(qiáng)活著,不至于徹底撕破臉皮。
“既然你火藥桶里的藥還沒塞夠,就讓我給你再加大點劑量吧?!?br/> 滑動著ipad上的谷歌地圖,羅蒙在路德街區(qū)的十來個倉庫上,圈上紅圈。
這是他今天跟著崔子成在路德街區(qū)認(rèn)路的時候,用虛擬攝像頭的透視能力看到的轟雷幫秘密倉庫,里面存放著轟雷幫近期走私來的上百瓶笑氣,以及三十公斤苯丙胺藥物。
就這些違禁物的市值加一起,輕松超過兩百萬美元,絕對算是轟雷幫的命根子了。
不然他也用不著為這點東西,用十來個倉庫分裝,不就是害怕自己的寶貴貨源被一鍋端了嘛。
但可惜的是,他們遇到了羅蒙這個無恥掛逼,只是在街上隨便一走,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隱藏極深的小秘密。
現(xiàn)在,笑氣要變哭泣了。
把幾間倉庫的位置牢牢記在心里,羅蒙關(guān)掉ipad,打個響指除去身上的疲憊之后,就打算開始加班拍夜戲了。
至于他為什么這么著急動手,還真不是為了趕片子時間,而是為了劇情的推進(jìn)更加合理,讓轟雷幫把倉庫遇襲的鍋,自然而然扣到圣一教會頭上。
因為轟雷幫要面對的情況是:李宰仲的親信剛從拉斯維加斯回來第一天,自己這邊的倉庫就被人燒了。
面對這種巧合,轟雷幫會怎么想?當(dāng)然會第一時間想,這是李宰仲的報復(fù)啊,為那兩個沉河小弟進(jìn)行的報復(fù)。
這樣一來一回,戰(zhàn)爭的火焰不就燃起來了。
把后面的劇情構(gòu)思好,羅蒙倒是沒著急出門,而是一直等到深夜一點之后,才開始正式行動,不然他十點鐘就急吼吼的出門,實在是不符合現(xiàn)實邏輯。
用鏡頭照一下墻上的時鐘,告知觀眾時間之后,羅蒙打開酒店窗戶,從三樓陽臺直接翻越,攀外墻來到了地面,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情況下,融入塔爾薩城的夜色里。
就在他啟程的同時。
在酒店里奮筆疾書好一陣的崔子成,正美美看著自己的行動計劃,幻想著自己如何在克拉拉音樂節(jié)上,狠狠給轟雷幫上眼藥,然后獲得李宰仲的賞識,最終在爬向教會高層的階梯上,邁出一大步。
“啊~~~”
“這真是一份完美的計劃。”
“也只有我這樣的天才臥底,才能想出這樣漂亮的方案來。”
自我陶醉的親一口手中的計劃書,崔子成扭臉看向一旁的文件袋,里面是fbi準(zhǔn)備的‘樸仁勇假檔案’,崔子成通過cia的門路,把這份假檔案搞到了自己手中。
他當(dāng)然不知道這份檔案是假的,他把這份檔案搞手里,只是希望能多了解一些自己的‘搭檔’,畢竟樸仁勇這個組織新人,崔子成還打算常用,甚至準(zhǔn)備著關(guān)鍵時刻扔出來背鍋。
“樸仁勇啊,樸仁勇!雖然咱倆無冤無仇,我也挺欣賞你那份敢打敢殺的勁頭,但誰讓我們的格位不一樣呢。”
“你不過是個圣一教會底層混混,而我卻是cia的精英臥底,我們之間身份的差距,注定了你只能成為我手里的一顆棋子?!?br/> 點著檔案里,羅蒙特批出現(xiàn)的一寸大頭照,崔子成微微勾起嘴角,然后翻身爬向酒店松軟的大床,帶著美夢沉沉睡去。
同樣沉進(jìn)美夢的,還有烤肉店歸來的李宰仲。
他到?jīng)]有崔子成那么多心思,他就是單純覺得,自己去了趟拉斯維加斯,然后就帶了羅蒙這么一個出色小弟回來,覺得自己挺幸運(yùn)的,能夠讓他帶著笑意,美美睡上一覺。
有人在開心睡覺,有人只能疲憊打瞌睡。
路德街區(qū),轟雷幫一間秘密倉庫內(nèi),一位負(fù)責(zé)值夜班的轟雷幫混混,朝身邊的兄弟招招手:“行了行了,矮子,別抽了,也給我來一口,我都他媽的快困死了?!?br/> “你困我不困???行了,就剩這點了,你都抽了吧。”捏著手里的加料香煙猛嘬幾口,矮子把只剩一個煙屁的煙頭遞給同伴。
“艸,抽這么干凈,你是她媽的屬吸塵器的吧?”
小混混白一眼自己的同伴,然后也不嫌臟,就這么就著同伴的口水,吸起煙來:“對了矮子,你聽說圣一教會的李宰仲回來了嗎?那混小子不會給河里那兩個魚飼料報仇吧?”
“報仇?瘸子,你太高看李宰仲了?!?br/> 矮子不屑道:“他現(xiàn)在手里又沒有證據(jù)能證明人是我們殺的,他如果強(qiáng)行給那倆魚飼料報仇,只會引起整個塔爾薩黑道的公憤,他不敢的。”
“再說了,就算是報仇,也是找俱樂部那邊的人報仇,咱倆一個看秘密倉庫的,估計轟雷幫沒了,咱倆都在。”
聽著矮子的分析,瘸子點點頭:“兄弟,還是你看得透徹,就咱倆這個破地方,fbi都找不到,更何況幾個韓國棒子?!?br/> 就在倆混混你一言,我一語,自我安慰看倉庫是個安全好工作的時候,他們身后的卷閘門突然傳來響動。
“fuck!矮子,你聽到了嗎?后面?zhèn)}庫門好像在響!”
“我他媽又不聾,當(dāng)然聽到了!”
矮子站起身,狐疑的看向倉庫門方向,疑惑嘟囔道:“這他媽大半夜的,也不可能有人來倉庫取貨啊,更何況,如果有幫里人取貨,一定會提前通知咱倆才對?!?br/> “矮子,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外面是貓在撓門?”瘸子不愿意承認(rèn),外面有可能來了敵人。
“這么大動靜的貓撓門,那只貓至少得有獅子那么大吧?”
白一眼瘸子,矮子摸出腰間的魯格手槍,對瘸子努嘴到:“你去監(jiān)控器前看看,門外到底什么個情況?!?br/> 轟雷幫秘密倉庫的卷簾門兩段,都有連著內(nèi)網(wǎng)的監(jiān)控探頭,可以讓倉庫內(nèi)部的留守人員,實時注意到外面的動靜。
只是這種大刺刺吊在卷簾門兩段的探頭,向來只能照君子不照小人,如果真有人想對倉庫做點什么,監(jiān)控探頭會第一時間被擋住。
“矮子,探頭被糊住了?!?br/> 看著黑漆漆一片的監(jiān)控探頭,瘸子艱難的吞口口水,他知道今天晚上來者不善:“咱們要不要打電話求幫里支援?”
就在瘸子提出請求支援之后,倉庫卷簾門處傳來的動靜突然消失了。
面對突然安靜下來的倉庫,兩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矮子長出一口氣,推測道:“估計是哪個小毛賊想走空門,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咱們的倉庫有內(nèi)置地鎖之后,就離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