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賈琮,好你個賈琮……”
賈環(huán)坐在馬車上,滿臉不忿,嘴里不住的念叨著。
在他看來,今日去南胡同,是他帶賈琮去的,還請他個東道……
他是多么仗義,多么豪爽的人?
可結(jié)果呢?
他卻被賈琮無情的背叛了?。?br/> “快點,給我直接趕到東路院,我要去找他算賬!”
賈環(huán)糾結(jié)著一張小臉,朝前面車轅上的趙國基大喊道。
趙國基拿他沒法,想勸著點,自忖不會有半點用,也不費(fèi)口舌了,他本就是木訥之人。
因此只應(yīng)了聲:“已經(jīng)到國公府了……”
賈環(huán)一迭聲道:“直接去東路院,直接去東路院……”
趙國基應(yīng)下后,正要繼續(xù)趕車,卻又一下勒住了馬韁,從車轅上跳了下來。
只見榮國府大門西側(cè)的角門里出來一中年男子,擺手將他攔下。
趙國基忙躬身問候道:“林管家?!?br/> 來人正是榮國府的二管家,林之孝。
林之孝并其老婆林之孝家的,最得賈璉、王熙鳳的信任和重用。
王熙鳳倚之掌家,用他們來執(zhí)行手中的大權(quán)。
賈府中除卻少數(shù)幾人外,都對林家人另眼相看。
所以,趙國基不敢怠慢。
林之孝性子沉默寡言,只點了點頭,沒有和趙國基說什么。
走到車前幾步,對著安靜的馬車道:“三爺,二.奶奶請你回話?!?br/> 馬車內(nèi),賈環(huán)小臉兒都唬白了。
別看他在學(xué)里和人說什么他二嫂待他極好,給他多少錢頑耍。
那都是他吹牛!
在賈家,王熙鳳便是他最害怕的人。
見躲不過,賈環(huán)吞咽了口唾沫,小聲道:“林……林大叔,二嫂她……二嫂她找我做甚?”
林之孝聞言,不漏絲毫口風(fēng),道:“里面只傳話出來,至于何事,我并不知道。
三爺,二.奶奶催的著緊,你還是快些去吧?!?br/> 賈環(huán)聞言愈發(fā)害怕,垂頭喪氣道:“那……那好吧?!?br/> ……
“奶奶,叫三爺來做什么?”
送走賈璜老婆金氏后,平兒好奇問道。
王熙鳳呼了口氣后,道:“叫環(huán)兒來再問問……
這璜大嫂子是什么性兒,你難道不知?
她的話不能全信,指不定想拿我當(dāng)?shù)妒鼓??!?br/> 平兒笑道:“那她可打錯主意了?!?br/> 王熙鳳卻又搖了搖頭,鬢間五鳳珠釵輕輕搖曳。
她丹鳳眼一瞇,道:“還真不一定……”
平兒奇道:“這是怎么說的?”
王熙鳳眼中閃過一抹奇色,踱了幾步,輕聲道:“我聽下面人說,東邊兒院子里那位,自上年大病一場后,像是變了個人。
大老爺和大太太對他如何且不說,那個院子里的婆子丫鬟們,也都不拿他當(dāng)主子看。
之前我知道他的性子,膽小怕事,溫溫吞吞,從不敢惹事。
可如今說他換了個人,指不定真有這個膽子……”
平兒聞言,嘆了聲,道:“他也不容易,那樣大一個罪過,落在他一個孩子頭上,可憐見的……”
王熙鳳眉尖一挑,瞥了平兒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著,還記得當(dāng)初他送給你那朵花兒的情意?”
平兒俏臉登時騰起一片暈紅,杏眼狠狠瞪了王熙鳳一眼,咬牙道:“真真是瘋了,什么話也敢胡說!”
王熙鳳叫天屈道:“我分明說的是實話哩!當(dāng)年你跟我嫁到賈家,在東院時,那小子傻不愣登的,也不知是受了哪個促狹鬼的哄,把你當(dāng)成了我,巴巴的送了朵花給你當(dāng)禮。
送什么花不好,非送白菊……
為這,他還被大老爺著實教訓(xùn)了頓,好些日子下不了床?!?br/> 平兒嘆息了聲,道:“他不過是個孩子,才幾歲大,是上了小人的當(dāng),何必打的那樣狠……
我原以為,有了那回,他往后再見我,必定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害怕我。
誰曾想,還是笑成那樣。
眼睛里干干凈凈,盡是孩子氣……
那樣一個孩子,周遭又是那樣……”
說至此,平兒感慨的有些紅了眼。
王熙鳳見之,“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好了好了,就算看在我們大發(fā)慈悲的平兒奶奶的面上,只要他鬧的不算太過,總要饒他這一遭!”
平兒聞言,啐笑道:“呸!我算哪門子奶奶?
我這樣做,是在為奶奶惜福。
清虛觀那個張真人……”
“行了行了!”
王熙鳳這回是真不喜了,斥道:“瞎嚼什么舌根子,那老牛鼻子的話你也當(dāng)真?
你是巴不得我是個短命的,早些下地獄,你也早點扶正當(dāng)奶奶不成?”
平兒聞言,氣的不得了。
她分明是好心……
清虛觀的張神仙當(dāng)面勸告王熙鳳,說她面相雖富貴,但印堂窄,人中短平,眼神太過銳利,非長壽相。
若不多多積福,恐不得善終。
這話讓王熙鳳極惱,也極忌諱。
聽平兒提及,她自然不喜。
主仆倆正鬧著小別扭,趕巧賈環(huán)蔫兒咕咕的到了。
磨磨唧唧,拖拖拉拉。
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目光閃爍,一臉猥瑣樣……
“看什么看?”
王熙鳳壓著一股火不好向平兒發(fā),就朝這個正巧露面的出氣筒發(f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