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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威鏡與玄天潞不由得奇心又起,同時點頭道,“愿聞其詳?!?br/>
蒼楓喬伸出左臂,屈指講道:“先說我震山營的安西將軍蒼楓及。公子及武藝卓絕,用兵辛辣鋒銳,日后必是我震山營之帥,可謂之以大林木?!?br/>
明威鏡點頭道:“大林木者,枝干撼風,柯條撐月,聳壑昂霄之德,凌云蔽日之功。及將軍乃軍中棟梁,以大林木稱之,確實十分契合?!?br/>
蒼楓喬聽明威鏡附和,更加得意,接著道:“飛艮騎的驍騎將軍甘身為,刀馬嫻熟,勇猛過人,甘家當世將星閃耀,卻難掩為將軍之奪目光華,即使日后繼位為公亦未可知,可謂之以砂中土?!?br/>
明威鏡道:“砂中土者,浪回所積,波渚而成,龍蛇盤隱之宮,陵谷變遷之地。為將軍在甘家前途錦繡,以砂中土謂之,最是恰當不過啦?!?br/>
“再說勁離衛(wèi)的鷹羽監(jiān)軍夏子烈,烈將軍性情火爆,剛猛異常,頗有當年西鄉(xiāng)侯張飛之風,可謂霹靂火是也。”
玄天潞接言道:“霹靂火乃是神龍之火,須有風水雷相助才會起變化。只不知烈將軍能不能得到這般命運轉(zhuǎn)機。”
蒼楓喬點點頭道:“照理來講,勁離衛(wèi)大將軍之職,日后必在烈將軍手中。只是命數(shù)無常,若逢風雷莫測之變,角逐儲位說不準亦有勝算呢。潞公子,你伏坎師的虎牙將軍玄天沐,雖說只有四品武銜,卻是伏坎師的年輕主將,位極人臣。此人可謂天河水?!?br/>
明威鏡目光閃閃道:“以喬公子之言,沐將軍競爭儲位便無望了么?”
蒼楓喬哈哈一笑:“潞公子乃玄公獨子,又有司津府寰大人視若己出,再加上眼看要做明公的乘龍快婿,眾望所歸,哪有他人可乘之機?鏡公子,鈞將軍雖說去了,卻也不可不評。以喬之見,鈞將軍膽識過人卻英年早逝,以海中金謂之,最為恰當。”
金溺水下,金死仲中,氣泄于子,水旺而金衰,金沉水下而無光輝。
虎賁中郎將明威鈞二十三歲戰(zhàn)死陽平關(guān),燦爛一生戛然而止,果真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么?若世人皆為盤中棋子,執(zhí)棋之手又是誰人呢?
明威鏡與玄天潞聽著蒼楓喬一番高談闊論,不由得頻頻點頭,暗自佩服。待蒼楓喬講到斯人已去的明威鈞,又不禁無語嘆息,無限感傷。
三人邊飲邊談,不知不覺酒至深夜,大醉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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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楓喬與明威鏡和玄天潞耐著性子小聚幾日之后,便匆匆離了錦衣城,他心心念念與夏子綰兄妹的落霞谷之約,歸心似箭一般趕回會稽去了。
玄天潞則有意在明家盤桓了些時日。
去年的錦衣城之行確定婚約之后,玄天潞便對即將成為自己夫人的這位允公主念念不忘,朝思暮想。
而今明威允兄長亡故,正是心中哀痛之際,玄天潞每日晨起梳洗停當,便早早來到通元館內(nèi),陪伴在明威允身邊,給她講述鳥鼠山鎮(zhèn)水、章華臺求雨和兩赴錦衣城途中的各種山水異象奇聞趣事,逗她解悶開心。
近一年不見,玄天潞個頭兒又長高了許多,越發(fā)的言行舉止端莊持重,一副溫文爾雅的貴族公子氣派。
明威允亦是出落的更加明艷動人,亭亭玉立。
此番與玄天潞相處,她沒了過去的那副古靈精怪,眼中時?;^淡淡哀傷。
玄智妙看到玄天潞用心良苦,明威允漸漸開朗,倒也樂見其事,并不阻攔。幾個月以來二人朝夕相處,言談甚歡,少年少女彼此愛慕,又有婚約在先,因此感情日進,越發(fā)的如漆似膠難舍難分。
一日秋陽溫煦,天高云淡,二人并肩而行,在花園中閑逛賞景。
明威允聽到啾啾鳥鳴,抬眼望見樹梢一雙黃鶯耳鬢廝磨,哺育窩中的雛鳥出巢練翅,她不禁回望了身旁長身玉立的玄天潞一眼,眼波流轉(zhuǎn)中似笑非笑。
玄天潞聰慧敏捷,當然明白明威允之意,他含笑說道,“莫羨這些扁毛畜生。待我三年后行冠禮畢,便親來錦衣城迎娶允公主。你可莫要反悔?!?br/>
明威允雙頰飛紅,啐了一口道,“明明是你這小子心急如火,倒來說我。”二人在樹下說笑一團,聲音漸悄。
幾步之外跟隨護衛(wèi)的郎中令雷渡見二人情狀,面無表情地側(cè)過身去。
就在此時,玄天潞帶到錦衣城的貼身家令匆匆奔了進來,低聲疾呼道:“潞公子!剛剛接到風流渡羽書,主公賓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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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州風流渡,系舟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