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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中錦衣城,通元館。
明恩使對甘身為的到來像是早已料定一般,他笑容滿面地將甘家父子迎進(jìn)公府,坐下便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案使晦o勞苦往來奔波,寡人心中感激不盡。云煙堡之行夏公有何指教,請甘公只管道來?!?br/>
甘身為呵呵一笑道:“明公,你我兩家至親,寡人就不再寒暄客套了。夏公為人向來快意恩仇,他只提了兩條要求?!?br/>
明恩使也一笑:“是我明家有失在先,怪不得夏公耿耿于懷。甘公盡管明言便是?!?br/>
甘身為道:“其一,夏公希望乾鋒軍撥出精壯兵丁兩萬,補充勁離衛(wèi)之兵員損失?!?br/>
明恩使聽了眉頭微微一皺,并未接話。
一旁的乾鋒軍大將軍明恩信插言道:“大敵當(dāng)前,乾鋒軍各部亟待北上征戰(zhàn),此時撥出兩萬交于夏家,并非善舉。六年前秦嶺之役結(jié)束后,明家曾有賊兵俘虜兩萬,全部留在安定郡屯邊,俱是年輕壯丁,愿盡數(shù)付于夏公?!?br/>
甘身為見夏君律提出的第一個條件便被明家打了折扣,心中微微不快,道:“屯邊刑徒,疏于訓(xùn)練,怎能與精銳乾鋒軍兵丁相比,夏公怕是不肯?!?br/>
明恩使道:“事在人為嘛。甘公且繼續(xù)講,除此之外,夏公還提了什么條件?”
甘身為道:“夏公所言其二,是希望明家賠付夏家兩百萬錢,以作軍資補充和將士撫恤之金。”
明恩使迅速答道:“寡人愿拿出三百萬錢,以示致歉之誠!”
甘身為聽了這話,心頭陰霾盡掃,喜道:“明公果然大手筆,有這三百萬錢,以刑徒換精兵的事想必夏公也能接受啦!”
明恩使又道:“明甘兩家世代姻親,交往甚密,絕不可因乾鋒軍叛將之舉傷了兩家交情。寡人已詔令司驛府,每年求購良駒一千匹送至無塞川,寡人有生之年,絕不更改!”
甘身為本來也存了和明家張口討要些賠償?shù)男乃迹皇堑K于臉面不便明言。此時見明恩使主動提出,愿意賠付甘家大批良馬,大喜過望道:“飛艮騎向來受制于良馬無多,軍力單薄。明公這番美意,寡人便卻之不恭啦,哈哈哈哈?!?br/>
2
絳州風(fēng)流渡,系舟塢。
鮮卑大軍攻城的戰(zhàn)火余焰方盡,整個玄家公城仍舊是殘垣斷壁、一片狼藉。
玄公玄天潞在大戰(zhàn)之后便再度病倒了,當(dāng)他聽說甘身為乘著稼穡車親自趕來,便強(qiáng)支著身體在系舟塢設(shè)宴迎接了甘身為一行。
甘身為與玄天潞是初次謀面,一個曾是譽滿天下的“明日四子”,一個曾是名動華夏的“冠軍五杰”,二人又都是先主罹難、倉促繼位的年輕君主。
諸多相似經(jīng)歷,使得二人一見,自然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甘身為看著面色蒼白、不住咳喘的玄天潞,皺眉道:“寡人不知玄公抱恙,這夏、玄兩家的誤會倒是不好解決了?!?br/>
玄天潞雖說身子羸弱,卻神采不減,他目光炯炯地看著甘身為道:
“些許風(fēng)寒小疾,甘公無須掛懷。寡人命沐將軍將夏子烈誘騙上船,讓勁離衛(wèi)大軍在黃河南岸空守了近一個月,夏公心有不滿,也是人之常情?!?br/>
說罷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一絲調(diào)皮的神色。
甘身為被他的神情逗得發(fā)笑,氣氛頓時輕松下來,玩笑道:“夏公何止不滿,用吹胡子瞪眼來形容正是恰如其分?!?br/>
說罷,二人相視哈哈大笑。
甘身為又道:“夏公也知玄公苦心,意在阻止明夏兩家刀兵相見。只是大將束手被擒,實在顏面掃地,若不討要個說法,夏公和勁離衛(wèi)那里總是交待不過去的?!?br/>
玄天潞收起笑容,正色道:“夏公可曾明言,想要什么說法?”
甘身為道:“夏公原話,請玄公親自走一趟建鄴云煙堡,當(dāng)面說開此事,卻不知玄公是否方便?”
玄天潞點點頭:“夏公要我當(dāng)面給他賠罪致歉,卻不知我敢不敢去,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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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身為道:“玄公明銳,夏公原是此意。只是寡人親眼所見,玄公抱恙不便遠(yuǎn)行。寡人返回云煙堡后據(jù)實相告,請夏公不妨?xí)壕彆r日,尋機(jī)再與玄公會面為妥?!?br/>
玄天潞搖了搖頭道:“甘公美意,寡人心領(lǐng)了。只怕夏公不肯輕信,再生枝節(jié)便為不美?!?br/>
”夏子烈將軍在我戰(zhàn)船上久居煩悶,也該請他出來散散心了。寡人即日愿隨甘公同赴云煙堡,盡快平息此事。“
”鮮卑大軍尚在晉陽,戰(zhàn)力未減,寡人有如頭懸利劍,寢食不安。各府盡快發(fā)兵北上,收復(fù)失地才是重中之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