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雛支個小爐在一旁烤豆子,豆子的香氣在屋子里蔓延開來,遮住了銀桂剛剛點的熏香,銀桂一會兒定然又要氣得跺腳。
徐清歡抱著暖爐坐在軟塌上,看著宋成暄。
宋大人將她從園子里帶回來,她以為是要說齊德芳發(fā)現(xiàn)的線索,卻沒想到他讓人將她安置在軟塌上,然后他自己就坐在不遠(yuǎn)處的桌案上,先拿了紙箋在上面寫字交給永夜,然后開始看書。
黃豆不時地發(fā)出“噼啪”聲響,徐清歡再等著宋成暄臉上浮起不悅的神情,這樣她就可以帶著鳳雛回去,可宋成暄始終沒有說話,仿佛這些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
他不會是來看著她的吧?
徐清歡忽然有些好奇他看的是什么書,他端坐在那里,書翻動的極快,很快一本翻完了,又拿出一本來瞧。
徐清歡托著腮靠在迎枕上,這樣仔細(xì)地望著宋成暄,她還沒有這樣仔細(xì)地看他那么久,他安靜的時候,臉上少了些威懾,這才能讓人注意到他英俊的面容,眉毛像染了墨般鴉黑,雙目深邃,筆挺的鼻梁下嘴唇微抿,臉頰輪廓分明,看起來莊嚴(yán)而孤高。
如果對他不了解,還當(dāng)他對什么事都不屑一顧,好幾次……她還因此而上當(dāng),想到那些畫面,徐清歡不禁有些臉頰發(fā)熱。
鳳雛終于烤完了豆子,那小火爐搬走,她也沒有再回來,站在門口的楊媽媽仿佛也站遠(yuǎn)了些。
徐清歡也試探著想要走過去,看看宋成暄在做什么。
宋成暄沒有動,目光依舊留在書本上,只是用很清朗的聲音道:“人都走了,要我過去嗎?”
徐清歡一怔。
“若不是,你那般瞧著我做什么?”
說著話,宋成暄已經(jīng)起身走到了軟塌旁。
徐清歡不禁有些發(fā)窘,立即解釋道:“我就是想看你的書。”好似她盼著人離開,要去與他親近似的。
宋成暄將手中的書遞了過去,徐清歡接過來翻開看了看,書的內(nèi)容沒有什么特別,都是些搜集而來的雜談,不過書面上有一股香灰的味道,開頭還有一兩頁手抄的道德經(jīng),這書至少是從道士手中拿來的。
“做什么用?”徐清歡問過去。
“閑來無事就看看。”
雖說朝廷沒有讓他任職,他也不至于會閑到這樣的地步,泉州、常州的消息不停地送來,其中細(xì)節(jié)自然要他去了解。
可他為何要看這樣的書呢?總不會是想要開壇做法,入了道門。
正要仔細(xì)思量,只覺得他手臂伸過來攬住了她:“身上不熱了,還是要好好歇著,過些日子好了,還有你忙的。”
方才遠(yuǎn)遠(yuǎn)地看他,只覺得他恍若不似人間凡品,如今他靠上來衣袍上染了黃豆的味道,就似平白無故染了煙火氣,一下子破了功。
本該羞怯的她,此時此刻忍不住笑起來,雖然沒有發(fā)出聲音,微顫的身子還是被他察覺。
他的手臂頓時加大了力度:“在笑什么?”
“沒有,”徐清歡立即板起臉道,“沒有笑。”
這樣的時候,她委實不該有笑聲,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徐清歡剛想到這里,感覺到整個身子被抱起來,緊接著整個人都躺在了軟塌之上,她抬起眼睛,對上了宋成暄那幽深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