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飛花摘雪付一劍(中)
蕭溫輕聲道:“雪竹姑娘莫要在意,我家小師妹初入江湖便得見了陳清絕與祈嵐二位前輩的驚世之戰(zhàn),大開眼界后也難免對陽川江湖產(chǎn)生一些偏差錯覺。先前所問,只是想借此去揣測我們宗主修為而已。”
張雪竹替溫檸蔓攏了攏鬢角雜亂的秀發(fā),微笑道:“我倒是沒什么好在意的,溫姑娘心思純凈,說話自然坦率,與流采劍銘‘靈臺清明,松間望月’正好相配。”
“雪竹姐叫我檸蔓就好了。”溫檸蔓說道。
“說起來,后四個字還是師父見了你之后讓李前輩所題的。那時流采出爐不久,李前輩便決定將劍予你。”
“盛前輩見過我?我怎么沒印象?”溫檸蔓詫異。
張雪竹淡笑:“那我不知道,不如你親自問問師父?”
“盛前輩現(xiàn)所在何處?”
張雪竹螓首高抬,望向山巔:“摘雪閣。”
“摘雪閣。”蕭溫不禁重復(fù)了一遍,贊嘆道:“好名字。”
落梅劍林,摘雪閣。
獨立山巔一側(cè),閣有四層,高十四米有余,登此閣可將山間十里梅花盡收眼底,覽盡風(fēng)光,朵朵梅花仿若隨手可摘。
此閣建成之日,正風(fēng)雪紛飛,登閣而觀,有“梅花似雪,雪似梅花,似不似都奇絕”之說,故名摘雪,實則梅雪二者皆可入眼入心。盛夷常年獨居此閣靜修,宗門內(nèi)只有其弟子張雪竹及少數(shù)幾人才能入閣。
閣前,張雪竹就欲入閣,蘇一川等人停下腳步等候消息。
摘雪閣四樓閣頂,中年男子雙手負于身后,交疊的手掌上握著一本翻開半卷的書簡。靜立俯瞰,目光順著彎曲的山泉溪流一路觀至梅林,視線一掃,終于瞧見了下邊兒停留的眾人。
“來得倒挺快。”
盛夷呵呵一笑,縱身一躍,飄然而下,身形靈逸衣袖飛舞,手上仍拿著那副竹簡。
張雪竹還沒進閣內(nèi),就感覺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回首一望。
“師父?您怎么……”
“不必上去了。”盛夷搖頭,轉(zhuǎn)身看向錯愕的蘇一川等人,笑而不語。
盛夷目光一一掃過幾人,在蘇一川身上停頓片刻后最終停留在了溫檸蔓身上,隨即又盯著其背后的紅鞘流采看了幾眼。
幾人反應(yīng)過來,連忙恭敬行禮,“見過盛前輩。”
盛夷凝視溫檸蔓,突然感慨道:“上次見你,還是十?dāng)?shù)年前,一晃眼昔日的小姑娘也已亭亭玉立了。”
見溫檸蔓一臉疑惑,盛夷解釋道:“十年前我去過你們云青山,主要是見你們宗主,與你倒只是遠遠望過兩眼,你自然不認得我。”
這位面容普通氣質(zhì)卻文雅不凡的中年人,想起自己與小妮子初次見面之時。那時溫檸蔓年紀雖小,手腳卻靈活無比,常攀爬到云青山的松林樹上,掛坐樹梢,自顧自地與飛禽走獸、古樹花草對話。
說來奇怪,山上不乏有猛獸兇物,李長風(fēng)竟放任小妮子在山間撒野,從未出事。
盛夷來時見她倚靠在松枝上,走時亦是如此,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天上玉盤。
盛夷:“這小姑娘就這么坐著?”
李長風(fēng):“看她心情,有時候她能坐一整天。”
“作甚?”
“看日出日落,觀月圓月缺。”
“頓悟一道?”
“哪里,只是覺得好玩。”
盛夷頓覺不可思議:“奇才!”
之后李長風(fēng)言語間要將新鑄流采贈予溫檸蔓,在題上“靈臺清明”四字時,盛夷便要李長風(fēng)再題“松間望月”四字。
盛夷雙眼微閉,細細感受。一行五人,僅剩溫檸蔓沒有入宗師境,單以此論,要遠勝落梅劍林!不愧是長風(fēng)兄,好一個小劍宗。
盛夷望著溫檸蔓哈哈大笑:“不壞不壞,雖慢卻快!”
眾人連同張雪竹在內(nèi)皆是不明所以。
盛夷突然兩指并攏作劍指,指尖有璨白流光纏繞,飛速襲向蘇一川等人,嘴里喝道:“拔劍!”
電光火石之間,幾人呆滯,張雪竹焦急喊道:“師父!”
徐昊欺身向前,劍鞘橫擋。
隨著一聲刺耳嗡鳴,徐昊長劍脫手而出,身形一震,腳尖擦拭著地面倒飛出數(shù)丈之遠。
蘇一川臉色難看,卻見徐昊站直身軀沖著自己點了點頭,表示并無大礙。
與此同時,盛夷笑道:“雪竹,你也一起。”
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敢情盛前輩這是要指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