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惡龍蟄伏
當(dāng)溫檸蔓提及凌云山莊的事情,盛夷卻表示李長風(fēng)并沒有與他說過有關(guān)的內(nèi)容。
“我早前便有留意到凌云山莊的異樣,不然他魏伯儀七十大壽我也不會讓雪竹親自去一趟。魏家雖說有些底子,可區(qū)區(qū)一個壽宴,隨便派個弟子打發(fā)了就是。”
溫檸蔓冷笑,單手捏拳將指節(jié)骨頭擰得咔咔作響,“好啊,還說什么與盛前輩一同上凌云山莊查個究竟,這不是騙人么?!”
盛夷輕輕搖頭:“沒有十足的把握,自然不好明面發(fā)難。”
“若是沒事,讓雪竹帶你們?nèi)プ趦?nèi)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吧,明日你們可與其他弟子們一同出發(fā)。”
溫檸蔓歡呼一聲,拉著張雪竹就跑了,這落梅劍林這么氣派這么大,她早就想到處看看了。
朱賀與蕭溫兩人神色無奈,也跟了上去,徐昊一言不發(fā)地走在最后面。
見蘇一川站著不動,盛夷意外地問道:“你不和他們一起去?”
蘇一川走近至閣欄,眺望遠(yuǎn)處,視野闊朗。
“晚輩還有些事情想要請教盛前輩。”
避開眾人單獨請教?
盛夷饒有興致地問道:“何事?”
“前輩可曾聽說過‘劍宗’這個名字?不是‘小劍宗’,二者有一字之差。”
盛夷皺起眉頭,沉思許久堅定搖頭:“不說陽川靠南的劍、槐、陽三州之地,就連整個陽川我都敢肯定沒有‘劍宗’這個名號,只有你們小劍宗。除非你打聽的這個宗門是個不入流的小門小派,但以你資質(zhì),想必不會尋這等宗門。”
“這樣么……”蘇一川恍惚自語,如果連閱歷豐富的盛夷都沒聽過“劍宗”二字,那陽川可能真的不存在這個宗門,也許是謝丹楓一時口誤而已。
“盛前輩,這三尸魔的事情,可是人為所致?”蘇一川又問道。
盛夷眼中有所驚訝:“你為何這么想?”
“縱觀北明、盛元、天乾三朝七百年野史或是道門典籍,三尸魔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不算少,在歷史光陰中總能看見其蹤跡。然而這就像是習(xí)武之人走火入魔一樣,人人都有可能斬不去三尸,穩(wěn)不住九蟲,都有墮落為魔物的風(fēng)險,只是相較之走火入魔,前者的可能性要低上不少。”
“聽前輩所言,我等面臨的局勢有些嚴(yán)峻。但萬千人里難出一個的三尸魔,居然會在今時今日,在陽川出現(xiàn)這么多?怎么可能沒有人在背后動手腳?何況,我們遇見的那一具魔物,像是有意識般地緊咬我們不放,相信盛前輩也知道,魔物是沒有靈智的。”
“按理來說,自武道高峰被劃歸為九等武夫和宗師、自在、小菩提、太玄、浩然等境界之后,典籍記載中還從未出現(xiàn)過小菩提及以后的魔物,到了這等境界,武夫心智堅定,心境砥礪磨煉得如磐石般不可撼動。”
蘇一川語句停頓看了一眼表情微變的盛夷,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
“既然如此,落梅劍林、太一閣、凌氣宗,幾大宗門不乏小菩提甚至是太玄境的武夫,可前輩居然說騰不出人手?我只能想到一種解釋,有人在暗地里推波助瀾,就像是在燒得正旺的爐火里狠狠添上一大把柴火,致使出現(xiàn)了小菩提的三尸魔!”
聽完蘇一川所言,盛夷眼里的驚訝逐漸轉(zhuǎn)變?yōu)榱苏痼@。
“李長風(fēng)是從哪里收來你這么一個徒弟?不到二十歲的宗師境,悟性也是奇高,竟然能使出劍招‘青黃’,更沒想到見識閱歷亦是不俗。”
盛夷神色復(fù)雜,終于悵然嘆道:“你所猜測大抵是不錯的。事情的確有些棘手,但并非不可控,而且你大可放心,那些厲害的魔物,我們幾個做前輩的自然會想辦法,你們要做的,就是清理好漏網(wǎng)之魚,以免讓陽川百姓受此危害。”
——————
元祥三十三年春。
落梅劍林、太一閣、凌氣宗,三大宗門宗主齊聚一處。聽風(fēng)涯谷間有一片清湖,湖面如鏡,十分寬闊。
有一湖心亭,在青山綠水環(huán)繞之下,靜靜佇立,曼妙姿影斜靠紅柱,倚欄聽風(fēng)。
“各位既然都來到了聽風(fēng)涯,為何不上這湖心亭一敘?”宋慕雨兩道柳眉間點有一顆美人朱砂,熠熠生輝。玉簪挽云髻,鬢發(fā)收攏,慵懶之色仿若與生俱之。
宋慕雨皓腕輕抬,湖中漸漸分出一道水流,如一線青蛇徐徐繞著她的手腕盤旋。
四周無人回應(yīng),楓林柳岸的倒影被微風(fēng)起皺的湖面碎成了波,只聽得見輕輕的風(fēng)鳴山谷。
沉默許久。
一聲灑笑,一道白虹掠至湖心亭上,在宋慕雨身邊倏然停立。
“三先生。”來者拱手。
宋慕雨展顏一笑,欠身回禮。
“楊宗主,久違了。”
她偏身數(shù)尺,探頭往楊流丹身后望去,嘴中發(fā)出一聲驚咦。
“楊宗主,你那小徒弟呢?以往你不總是帶著他游玩長見識?”
楊流丹神色語氣皆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其中:“這番出行,帶這小子游遍了劍州,最后還領(lǐng)他去看了七先生與祈嵐的對決。本以為應(yīng)是知足,未曾想這小子竟得寸進尺,死活不愿回宗。”
“來赴約之前,我已將他扔在了太一閣禁足。”
宋慕雨淺笑說道:“此子有大慧根,可惜貪玩成性,難聚精神。”
楊流丹顯然對這個問題也頗為頭疼。
不過他隨后便灑然一笑,手掌撫摸亭欄,“終有一日,他會靜下心的。”
宋慕雨微笑,不置可否。
“其余幾位呢?楊宗主都賞臉一聚了,各位不打算見見面嗎?”
這次沒過多久便得到了回應(yīng),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三先生只管議事就好,若有用得上老身,用得上落梅劍林的地方,盡管開口。不過見面就沒必要了,老身委實不想瞧見某些人的丑惡嘴臉。”
一語落下,立馬有人坐不住了。
“朱老太婆!你以為我想看見你啊?當(dāng)年的一點破事兒,過了這么久,還揪著不放呢。就算是二十芳齡的小姑娘都沒你這么斤斤計較糾纏不休,你……”
“哼!”
聲音還在那端喋喋不休,老嫗怒不可遏,一聲冷哼,周遭楓林柳枝狂暴搖動,谷間清湖也是波瀾涌動,聲勢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