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很小的時候黃仨兒就是個油頭滿面的胖子,打起架來野得狠,所以浮屠嶺小學的學生都怕他,個個認他做老大。
不過黃仨兒這人很猥瑣,上初一的時候到了晚上就爬到女生宿舍跟女生滾一個被窩,雖然人小不會發(fā)生什么,但因為他常常干這樣的事情,有一次終于被突擊檢查的宿管老師發(fā)現(xiàn)了,宿管老師上報給學校,把黃仨兒開除了。
黃仨兒被開除之后變本加厲,十四五歲就跟校外的青年混在一起,抽煙打架喝酒砍人,樣樣都敢沖在最前面。有一次喝醉酒的時候,黃仨兒跟一幫痞子說,他爺爺給他算過命,說他命大,子彈見著他都得拐彎,只要是人,就沒人弄得死他。
說來也奇怪,黃仨兒從小到大跟人打架,縣里面的流氓打架斗毆他都有參與,他進公安局就像進學校食堂一樣,但是他的確連傷都沒受過,聽說他爺爺年輕時候練過武,所以他從小耳濡目染,身手也比一般人要矯健。
這個黃仨兒就是那天在公交車上帶頭欺負周曼曼的胖男人。
而黃仨兒的爺爺正是大洼村的風水先生,綽號黃瘸子。
先前我說過,浮屠嶺十幾個村子里面,最有名望的風水先生是郭瞎子,實際上,浮屠嶺真正懂風水的也就兩個人,除了郭瞎子,另一個人就是大洼村的黃瘸子。
昨天我去大洼村參加楊寬的葬禮時還見過他,當時我還納悶他怎么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難道真如郭瞎子說得那樣,黃瘸子也看見了我頭頂飄著黑紗?
不過那天在公交車上我可沒干什么壞事,就算有鬼也不該找我才是,想到周曼曼根本就沒死,那為什么女鬼要找我呢?難道我們在盤山路的時候集體撞邪了?
我實在想不通其中蹊蹺,準備抽身離開,可郭瞎子卻突然當著眾人面指著我問李統(tǒng):“你們七個人之中沒有他?”
李統(tǒng)回頭看了我一眼,他嚇了一跳,說:“你還沒死?”
我說道:“不好意思,那天我被趕下車了。”
“那七個人中有沒有他?”郭瞎子又問了一遍。
李統(tǒng)說道:“沒有,不過,我們從小樹林離開后,他又進去的。”
“呵呵,李統(tǒng),我可不像你們這么饑渴,我是有女朋友的,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城市里洗頭房足浴店多得是,想要什么服務沒有?也就你們這些人才會干這么丟人現(xiàn)眼的事兒。”我搶著說道,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看起來一副問心無愧理直氣壯的樣子。
“就是,楊浩可是我們村唯一的大學生,人也長得不賴,這條件找哪家姑娘不好找?你何必誣陷他呢?”張寡婦替我?guī)鸵r道。
李統(tǒng)還要說話,卻被李寡婦攔住了,如今李統(tǒng)已經(jīng)是罪人,若是把郭瞎子惹生氣撂了挑子,那李統(tǒng)就必死無疑了,因此她脾氣再差此刻也不敢跟任何人發(fā)火。
郭瞎子皺著眉頭看向我,小聲嘀咕道:“那是怎么回事?”
“惡人有惡報唄,再者說了,人家新聞里也沒說女司機就是死了,沒準從車里摔出來掛懸崖上沒死呢?”我說完之后揚長而去。
我走之后,郭瞎子看著眼前跪下的母子倆說道:“雖然這孩子犯了罪,但是這時候把他交給警察他就必死無疑了,黑紗磨頂,過不了今夜。”
李寡婦一聽郭瞎子這么說,頭磕得跟搗蒜一樣,求郭瞎子救他兒子,郭瞎子說:“人鬼殊途,陰陽間的事兒不能亂,就算你兒子殺了人,鬼也不能插手這件事,不然就亂了人間倫常,這事兒我管了,起來吧。”
郭瞎子說著從口袋拿出一張朱砂黃符遞給李統(tǒng),又把身上帶著的一塊青玉遞過去,說道:“黃符不要離身,洗澡的時候都不要離身,這青玉是塊寶,等我查清楚那女鬼的來路把她降了,再把玉給我。”
母子倆人千恩萬謝,李寡婦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郭叔,我兒子不會有事了吧?”
郭瞎子說:“頭頂黑紗已經(jīng)沒了,暫時不會有事,其他人都在大洼村,既然都是跟黃仨兒混的,黃仨兒又是黃瘸子的孫子,出了這事兒自然有黃瘸子管,我就不多管閑事了。”
郭瞎子走后,明月村的村民們也都紛紛散去,只剩下大壯家的幾門親戚,等到太陽過山后把大壯下葬。
我回到家門口,正看見周曼曼從院子里出來,她說道:“楊浩,晚飯做好了,阿姨讓我喊你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