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煙了,冒煙了!”一個村民指著周曼曼驚叫起來。
眾人都面面相覷,這周曼曼身上雖然冒煙了但是卻不是濃濃的白煙,而且她似乎并沒有什么事,身上也沒有發(fā)出嗤嗤的聲音。
一向有一說一的王老漢看不下去,他跳出來說:“這黑狗血是剛放的,上本來就有熱乎氣兒,潑到你身上給燈光這么一打看上去也像冒煙!”
“難道這女人不是鬼?可是她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樣啊!”有村婦說道。
“要我說她根本不是鬼,楊浩那孩子不是說過嘛,人家是命大,從車?yán)锼こ鰜頀鞈已律狭耍家呀?jīng)是什么時代了,咱們村難道還要不明不白地整死個人不成!”王老漢有意無意地瞥向村長,誰都看出來他有些怕村長,但他還是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了。
李富貴眼神冷漠地看了一眼王老漢道:“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不說就不說……”王老漢嘟囔了一句,一臉的不服氣,他看向郭瞎子說道:“老瞎子,黑狗血既然沒應(yīng)驗(yàn),你倒是說說這閨女是不是鬼哪?”
“這……”郭瞎子皺著眉頭看向村長。“雖然這女人身上有股莫名的陰氣,但是黑狗血沒有對她產(chǎn)生任何反應(yīng),也許她真是命不該絕。”
“也許?”李富貴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郭瞎子。“郭先生自己說這女人是女鬼,現(xiàn)在又如此不堅(jiān)定自己的立場,你還真當(dāng)明月村是你家的了嗎?”
“村長說笑了,郭某不敢。”郭瞎子面色難堪,他雖然在浮屠嶺的威望很大,但是若在明月村,和李富貴比起來,他倒是還差了一截。
當(dāng)年破四舊時期,李富貴可是撕開一切封建殘余嘴臉的頭頭,是紅衛(wèi)兵的隊(duì)長,十七八歲的就已經(jīng)是鎮(zhèn)上鬧革命的頭子,附近幾個村子的地主十個有八個是死在他手里,他是個狠人,做事也雷厲風(fēng)行,整個浮屠鎮(zhèn)都沒有不怕他的。
李富貴哼了一聲,掃向眾人說道:“古有訓(xùn)誡,養(yǎng)鬼為禍,雖然黑狗血沒有反應(yīng),但這個女人既是后山公交車墜崖案中的女司機(jī),百米高的山崖墜下來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明月村幾十年來的安寧得之不易,任何可能破壞村子安寧的因素都應(yīng)該被抹殺,哪怕是也許也不行!”
李富貴的話讓眾人議論紛紛,明月村的村民們雖然愚,卻并不是蠢,他們之所以要燒死周曼曼是因?yàn)榕轮苈枪恚⒉皇窍胍獮E殺無辜,而身為風(fēng)水先生的郭瞎子都說了周曼曼也許不是鬼,因?yàn)楹诠费緵]半點(diǎn)反應(yīng),可李富貴還是執(zhí)意要燒死周曼曼,絕了任何女鬼禍村的可能。無論周曼曼是不是鬼,一把火過后她就得化成飛灰。
沒人敢站出來反對李富貴,在浮屠鎮(zhèn),再野的混混看見李富貴也得夾著尾巴做人。
李富貴接過一名大漢手里的火把走向被綁在定風(fēng)樁上的周曼曼,周曼曼抬起頭,她此時全身淋滿狗血,看起來真如鬼魅,她看著李富貴眼神充滿仇恨地說:“雖然還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發(fā)誓。”
“你做不成了。”李富貴說著就要將手中的火把扔向周曼曼腳下的柴火。
而在人群中的我早已經(jīng)忍無可忍,他們這樣對一個弱女子動私行要是警察都不管的話,我殺了李富貴憑什么來管我?
我沖到李富貴的身后,一刀砍向李富貴的頭頂,然而讓人無法預(yù)料的是,李富貴的腦后像是長了眼睛似的,他準(zhǔn)確無誤地用手中的火把打中我的手腕,鋼刀應(yīng)聲而落,李富貴的另一只手猛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面對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時會產(chǎn)生深深的無力感,我自問和同齡人比只要對方不是體育尖子生那樣的體格,自己還沒怕過誰,可李富貴捏著我卻像捏一只小雞一樣。
他當(dāng)著全村人的面把我拎了起來。
“你是想死?”李富貴聲音森冷地問道。
我被李富貴掐得說不出話來,兩只手不停地捶打他的胳膊,幾個人低聲下氣地為我求情,尤其是老一輩的人。
“富貴啊,外村的人要是禍害咱們村子你燒死也就罷了,可楊浩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他的人品德行我們看在眼里,放在古代,他就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你不能動他。”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被人攙扶著走來,他是我們村唯一一個活過100歲的老壽星,在村子里面,人人都叫他老太爺。
但李富貴看到老太爺來了并沒有放過我的意思,他陰沉著臉說道:“老太爺,咱們村子當(dāng)年的預(yù)言你不是不知道,有一天它會被一個外來的人滅了村,這件事本來也許是子虛烏有的,但是二十年前那個年輕人的手段你也看見了,他也說了同樣的預(yù)言,明月村甚至包括浮屠嶺都會被滅絕。”
老太爺咳嗽了一聲說道:“話是不假,但是你忘了,那個年輕人是楊浩他爸,難道你要?dú)⑺麅鹤訂幔俊?br/> “就是,楊老弟當(dāng)年是走了,可不是死了。”王老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說道,他的眼神中盡是對他口中楊老弟的尊敬。
李富貴哼了一聲,將我松開,我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險些斷氣。
“就你這樣的貨色,來多少我捏死多少,吃里扒外,不知深淺的東西。”李富貴看也不看我也一眼,手中的火把扔向定風(fēng)樁下方的干柴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