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煙閣離會(huì)寧宮,長春館都近,改建之前也是公主居所,之后就成了飲宴、賞景的所在,不過從改建之后,這里并沒有被用過幾次。要說緣由嘛,這里有點(diǎn)兒遠(yuǎn),地方也有點(diǎn)小。當(dāng)初可能建了就是為了供公主們使用,宮中要辦大宴,這里地方不夠大。嬪妃們?nèi)粢p花觀看歌舞,這兒又偏僻了些。
但這里辦個(gè)家宴,倒還是綽綽有余的。
“輕,輕點(diǎn)?!鳖欔堪粗走呁春?,香珠嘴上說:“那奴婢輕些梳,給娘娘鬢邊這里留松點(diǎn)?!睂?shí)際上顧昕覺得她手一點(diǎn)兒沒輕,鬢邊那里依舊扯得緊緊的,顧昕覺得自己的眉梢和眼角都被向后拉扯。
話說,那種斜飛入鬢的眉毛,不會(huì)也是頭發(fā)梳太緊給扯過去的吧?
顧昕見縫插針,把涂女官剛送來的清單看了。
這次宮中一共放了六百多人出去,打個(gè)比方,好比整砍掉了一條胳膊。但是該辦的差事沒有一樣耽誤,全都辦得和以往一樣。
可見宮里過去確實(shí)人員冗雜,去掉了近四分之一的人,居然并不覺得缺人手。
涂女官比旁人細(xì)心,她還標(biāo)出了放出去的人大概的去向。其中差不多有一多半人,有家人來接,或是由驛站安排回鄉(xiāng)。還有一小半人是自尋去處的。
但愿這些人都能有個(gè)好結(jié)果,顧昕之前有些擔(dān)心,怕這些人在宮里年歲久了,出了宮門兩眼一抹黑,被人劫了騙了去。既然出去了也算有著落,她也能稍稍放心了。
涂女官安安靜靜在一旁站著,顧昕總覺得她精神看起來比上回在長春官見她的時(shí)候好些,也許是因?yàn)榻裉焯鞖鉀鏊?br/>
香珠從柜中出一只巴掌大的錦盒,打開盒蓋,里面是兩對耳墜。一對是明珠,這珠子雖然個(gè)頭不算多大,但是光澤極美,仿佛一對小月亮一樣,有著霧蒙蒙淡淡柔光。另一對是玉雕的蓮花耳墜,蓮花是半開狀,每瓣花瓣都極精致,甚至能看得見花瓣上的淡淡脈絡(luò),若不是個(gè)頭小,看著與真花無異。
“娘娘,戴哪一對呢?”
這兩對耳墜都是顧昕封貴妃時(shí)皇上特意賞的,顧昕很喜歡,但從來沒戴過。
涂女官的目光在這兩對耳墜上面一掃,又垂下眼簾。
顧昕搖頭:“不用了,今天是家宴,也不用這么隆重。收起來吧,我還是戴昨天那個(gè)?!?br/>
香珠應(yīng)了聲是,把盒子重新蓋好,又取了顧昕說的那對耳墜替她戴上。
其他首飾顧昕也沒有插戴滿頭披掛一身,除了腰間的佩環(huán)、手上的鐲子,頭上她就斜插了兩枚玉簪,對著鏡子左右看看,好象是少點(diǎn)什么。
香露手腳麻利捧來一個(gè)大盒子,里頭全是各式絹花絨花:“娘娘挑一朵花戴?”
說起這絹花,也很有意思。顧昕生辰那天簪了一朵白牡丹在頭上,結(jié)果沒過兩天,宮中就流行起了戴白牡丹花,自然,真牡丹花名貴,一般的嬪妃弄不到手,而且牡丹花期已過。要說聰明人就是多,沒有真花,可以做假的嘛。
聽說這股風(fēng)都刮到宮外去了,各府的官眷,尋常人家的婦人,青樓花船上的女子,有錢沒錢的都要弄朵牡丹絹花戴戴,連針紡的人都送了一盒形態(tài)各異的絹花到會(huì)寧宮來,里面白牡丹做得十分精巧——就是仿著顧昕簪過的那朵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