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比之前兩次都要強(qiáng)勢,帶著一種不由分說的侵略性。他手指上的力度加大幾分，兩個人的面孔幾乎貼合在一起，舌尖在里面橫沖直撞,像是一股猛烈的火，要把她全部吞噬。
宋靜原已經(jīng)有些喘不上氣了，但還是被陳硯牢牢地錮著，旖旎曖昧迅速增長,所有的感官和知覺全被奪走，四肢百骸好像被燒了起來,滾燙到極點(diǎn)。
陳硯舔舐著她的唇舌，冷冽的薄荷味交相融合,宋靜原只能緊緊抓著他的衣角，好像稍一放松，她就會癱倒在地。
后來陳硯終于肯松開她,宋靜原全身都是麻的,還沒有緩過來,就被陳硯攬進(jìn)了臂彎當(dāng)中,他的懷抱依舊溫?zé)?熟悉的味道充盈在鼻腔當(dāng)中,讓人感到一絲安心。
他們就這樣在晚風(fēng)中擁抱，路燈下兩道身影緊密相依，好像把彼此融入到對方的身體當(dāng)中。
宋靜原蹲的時間太久,腿腳都跟著發(fā)麻,她手指還在顫抖,眼淚止不住往下淌,聲線聽起來也支離破碎的。
“陳硯對不起。”
“之前我不是故意想瞞著你的,只是……”
陳硯的食指抵在她的唇上,聲音極為壓抑：“沒關(guān)系的。”
其實在去往黎陽的航班上，陳硯心里還是憋著火的。
前面的十七年里，他確實不懂該怎么好好地愛一個人，所以能做的，就是挖空心思把最好的東西給她。
正因如此，那天發(fā)生的一切才會讓他有那么大的反應(yīng)。
他想不通，半闔著眼靠在座位上，越回憶越覺得心口有股堵著的情緒。
坐在他鄰座的是一位老爺爺，上了年紀(jì)的人身體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旅途中他咳嗽了好幾次，陳硯替他向乘務(wù)員要了杯水，老人連聲道謝，和他閑聊起來。
在談話的過程中，陳硯了解到，老人年輕的時候曾是一名醫(yī)生，妻子則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是在一場車禍中喪失了性命。
老人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語氣很緩慢：“出事那天早上我們倆大吵了一架，她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沒想到……那會是我們的最后一面。”
“我接到電話趕到的時候，她躺在街角的血泊當(dāng)中，我把她抱在懷里，不停呼喊著她的名字，她卻再也沒有睜開眼睛?！?br/>
“我這一生救過很多病人的性命，卻無法挽回自己的妻子。”
“后來很多個夜晚我都在想，要是當(dāng)時我大度一點(diǎn)，不和她吵架，是不是現(xiàn)在她還能陪在我身邊。”
陳硯沉默許久，他從來不是個擅長安慰的人，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下飛機(jī)之前，老爺爺再次對他表示感謝，笑著告訴他：“年輕人，一定要珍惜和身邊人相處的每一個瞬間?！?br/>
陳硯在那一刻好像釋懷了很多。
只要他們之間還有愛，只要能在一起，其他的都沒關(guān)系。
“這幾天是我不好。”陳硯深吸了一口氣，“去黎陽看我姑姑沒和你說一聲，又碰見臺風(fēng)天氣，酒店供電中斷，沒能聯(lián)系上你。”
宋靜原愣了愣，說話還帶著鼻音：“你去……看姑姑了嗎？”
“嗯?！标惓幠托陌阉~前幾縷碎發(fā)撥到耳后，指腹將她臉頰上殘留的淚擦掉，“她葬在黎陽。”
宋靜原幾乎是下意識地攥住了他的手，在外面待得時間久了，掌心的溫度有些低：“陳硯，你不要傷心了，我相信姑姑是不會怪你的。?！?br/>
陳硯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
自己情緒明明還很低落，卻還第一時間來安慰自己，告訴他不要擔(dān)心。
就這樣的小姑娘，他是怎么忍心把她一個人晾在這里四天的？
媽的。
混蛋死了。
他勾唇笑了笑，語氣輕松：“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哪有這么敏感?！?br/>
宋靜原眨了眨眼睛，睫毛濕漉漉的，像只小鹿。
陳硯伸手刮了刮她的睫毛，蹭在手心里，很癢。
宋靜原觸了觸他的手心，小心翼翼地：“我還以為，你打算和我分手了呢。”
“說的什么胡話。”陳硯搭在她肩膀的手稍稍用力，“我不是早就說過，不會分手的?！?br/>
“我可以不再逼問你之前的事?！标惓師o形中將自己的底線放得很低，“但是，以后不這樣了好不好？我會擔(dān)心?！?br/>
宋靜原點(diǎn)頭：“好。”
宋泓明不再來找她麻煩，今后她不會有其他的顧慮，也沒有再需要瞞著他的地方了。
一切都過去了。
宋靜原掙扎糾結(jié)了幾天的心終于在陳硯的安慰中平靜了下來，兩個人就這么蹲在街頭，像是漂泊在大海中的兩片孤舟，只剩下彼此。
陳硯緊緊地把她抱在懷里，很久很久，溫?zé)岬臍庀娫谒鷤?cè)薄薄的皮膚上：“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
“我不在的這幾天，為什么不好好照顧自己？”
宋靜原說不出話來。
她也想的，只不過力不從心。
“走吧?！标惓幎椎囊灿行┌l(fā)麻，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下四肢，彎腰直接把小姑娘抱了起來，“帶你去吃點(diǎn)東西?！?br/>
“我自己走就可以。”
陳硯胳膊搭在她腰上，手臂筋肉線條流暢：“四天沒見了，想多抱你一會?！?br/>
街上行人來來往往的，陳硯那張臉放在哪都出眾，兩個人的姿勢又過于親昵，吸引了不少目光。
宋靜原被看得不好意思，陳硯又不肯放她下來，只好把臉埋在他肩頭，隔著薄薄的布料，感受他身上的溫度。
他們?nèi)チ四羌茵Q飩店。
店里只剩下一張空桌子，陳硯小心翼翼地把宋靜原放到椅子上，摸了摸她的頭，轉(zhuǎn)身和老板要了兩碗餛飩。
坐在他們隔壁座位的同樣是一對情侶，看見宋靜原是被抱著進(jìn)來的，男生在女朋友頭上敲了敲：“你看看人家的女朋友都這么黏人，再看看你?！?br/>
陳硯聽見這話笑了，主動道：“不是她黏我，是我黏她。”
女生驚訝地多看了陳硯幾眼，顯然是沒想到這位看著痞里痞氣的大帥哥，居然是黏人的主。
“看什么看?！蹦猩鷵踝∷囊暰€，“雖然他長得確實比我?guī)?，但我才是你男朋友?！?br/>
“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拼命攢錢。”
“？”
“攢夠錢就帶你去整容，整成這種絕世大帥哥?！?br/>
“？”
“這樣我也天天黏著你?！?br/>
“……”
宋靜原聽著兩人的對話，勾了下唇角。
“怎么辦?！标惓幠笾种?，又要去逗她，“你男朋友太帥了，到哪都吸睛?！?br/>
……
“要不明天去紋身店把你名字紋臉上？這樣大家就都知道了，我是你的?！?br/>
……
這什么餿主意。
“嗯？紋不紋？”
宋靜原下意識腦補(bǔ)了一下那個畫面。
有點(diǎn)非主流。
“還是別了吧?！彼蛎蜃齑剑?br/>
陳硯又沒個正形地笑起來。
熱騰騰的餛飩端上來，宋靜原終于有了些胃口，吃了不少。
陳硯得空翻了翻手機(jī)，看見幾天前沈睿給他發(fā)的消息。
“你生病了？”他問。
“感冒而已，不嚴(yán)重，已經(jīng)好了。”
陳硯眼簾一抖，眉心緊皺著，眸色晦暗。
宋靜原察覺到他的異常，知道他在自責(zé)，溫聲安慰：“真的沒事，就是那天淋了點(diǎn)雨，有些著涼。”
“對不起。”陳硯喉尖一滾，“下次我不會把你一個人丟下了?！?br/>
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
吃過飯后，陳硯送她回家。
“對了，英語競賽的成績出來了，我拿到了一等獎。”宋靜原說。
“恭喜女朋友。”陳硯臉上閃過一抹驕傲的笑，“想要什么獎勵？”
“不要獎勵?！?br/>
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考好的小朋友就該得到獎勵?！标惓帬恐氖?，“這周帶你出去玩？”
“好。”
宋靜原開門回了家，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有些晚了，奶奶卻還沒有睡，在昏暗的燈光下，手拿針線對著一件舊毛衣縫補(bǔ)。
“奶奶?！彼戊o原放下書包，把她手里的活兒攬下，“不是給你買了新衣服嗎？這件舊衣服也該淘汰了。”
“這衣服不是挺好的嘛。”奶奶朝她笑了下，“還能穿的。”
“那我來補(bǔ)吧，奶奶你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
“也好?！崩先藦纳嘲l(fā)上站起來，摸了摸她的頭，“靜原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學(xué)習(xí)上壓力大?。俊?br/>
“有一點(diǎn)，不過奶奶不要擔(dān)心我，我沒事。”
“周末我去菜市場買點(diǎn)排骨，回來給你做最喜歡的玉米排骨湯怎么樣？”
宋靜原笑彎了眼：“好。”
“那奶奶先去睡了，晚安?！?br/>
宋靜原在沙發(fā)上把衣服補(bǔ)好，回到房間里開燈寫作業(yè)，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如今陳硯回來了，她也終于能睡得安穩(wěn)一點(diǎn)。
但是她做了個荒誕的夢。
夢里的她來到了一座孤島上，周圍荒無人煙，鼻腔里滿是腥咸的海水氣味。太陽灼灼地炙烤在身上，她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卻看不見盡頭。
海水翻涌而起，她被淹沒其中，隨著海浪不斷下墜，駭人的窒息感漫天鋪地襲來。
她不斷呼喊著陳硯的名字，呼喊著奶奶，但是根本無人回應(yīng)，海水灌進(jìn)她的口鼻當(dāng)中，視線也一點(diǎn)點(diǎn)模糊。
在呼吸停止的前一瞬間，眼前閃過很多光景——
先是年幼時，吳雅芳帶著她到游樂場里玩耍；
再后來上了初中，放學(xué)后，奶奶總是在廚房的暖光燈下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