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四周,佇立著一排枯黃的老樹,秋風拂過,落葉紛紛而下,盡是深秋景象。
錦衣宣撫使的這一番言論,讓這周圍氣溫頓時如墜寒冬,氣氛陡然凝結。
“使者大人莫不是在說笑?雙方論劍比武,事關重大,豈可如此兒戲!”
風吟兮被人稱作怒濤劍士,一身修為自然超卓凡俗,此刻的目光,就好像兩道冰冷的劍光,落在了宣撫使身上。
錦衣宣撫使卻似沒有看見這逼人的目光,只是側了身子,在一旁雙目低垂,如局外人一樣。
反倒是他身后的韓霸天不以為意,虎步雄姿,一步踏出,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聲音如滾滾驚雷,震得眾人耳朵嗡嗡震響,“怎么?風館主,你莫不是怕了?”
“韓霸天,你什么意思?”
風吟兮雖然身中奇毒,但有藥力幫助壓制,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
面對咄咄逼人的韓霸天,他的氣勢絲毫不讓,如長江、似大河般噴薄而出,滾滾不息。
“什么意思?韓某人什么意思你還不知道嗎?你以為利用丹藥壓制體內毒性,就真的可以瞞天過海了?”
看著全身真氣鼓蕩,儒服飄飛的風吟兮,韓霸天眼閃過一絲得意,猛然抽出身后的厚背長刀,猝然就是一招石破天驚凌空劈出。
“你怎么知道……”
不等風吟兮震驚,這如奔雷一般的剛猛刀勁,就已經迫至他的眼前。
凌厲霸道的勁力,讓他不得不閉上嘴巴,反手抽出佩劍反擊。
韓霸天號為奔雷刀,一手《六式奔雷刀法》傳自佛門古剎雷音寺,招式至剛至猛,一刀施出,彷似驚雷天降,摧碑裂石,當者睥睨。
風吟兮猝然受襲,面對滿眼銀白刀光,根本沒有絲毫思索空間,只能強行運轉體內真氣,怒濤劍法展開,一招生生不息自然使出,帶著手中長劍一抖一帶。
漫空銀白刀光之中,隨之出現一道清亮如水的劍光,初時如汩汩清泉,進而又似浩浩長江,劍光生生不息,越聚越大,最后竟死死抵住了這石破天驚的一刀。
風吟兮的《怒濤劍法》,同樣傳自道家青城山,威力亦絲毫不在《六式奔雷刀法》之下。
加之他功力本就在韓霸天之上,電光火石之間,還是憑借深厚功力,一劍將厚背長刀帶偏。
只是他這樣妄動真氣,原本被藥力壓制在體內的毒性,這時終于再也壓制不住,在體內暴動起來。
就見他“哇”地一聲,吐出一口漆黑如墨的腥臭污血,原本挺拔的身體,頓時搖搖欲墜。
“病夫,記得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一刀未果,韓霸天見風吟兮體內奇毒爆發(fā),大喜不已,隨即手推刀背,身隨刀轉,又帶出一刀匹練似的燦爛刀光。
“師傅……”
看到風吟兮口吐毒血,薛岳和一眾劍館弟子頓時又驚又怒,眼看韓霸天不肯罷休,就要沖上前來。
風吟兮一口毒血吐出,卻猛地一挺身子,攔住了身后眾人,“這是為師的事情,你們不要插手!”
他知道,韓霸天畢竟是周天階近乎圓滿的高手,奇經八脈至少已通六脈,距離道基境也只是一步之遙,讓劍館弟子上去,不啻于讓他們送死!
此時此刻,他只有憑借手中的青鋼劍,以一人之力,獨力面對這位奔雷刀,才能在保全身后弟子的情況下,有一丁點的勝算。
怒濤劍法取法江河怒濤,風吟兮此刻的心境,正是符合怒海興濤的意境。
雖然體內奇毒肆虐,一身功力最多只剩七成,但仍在身邊帶起片片青光,源源不絕地劍招,如奔涌的江濤般,迎上了刀光。
偌大的演武場內,一時間寒光凜冽,氣勁轟鳴,激蕩起周圍的枯黃落葉,如大龍一般翻滾紛飛。
兩人腳下的青石地磚,也在刀光劍氣的碰撞下,不時崩解成細碎的礫石。
薛岳站在一旁,手掌緊緊地握著劍柄,兩眼盯著場中不時碰撞在一起的人影,一瞬不瞬。
韓霸天與風吟兮的功力修為,還是有些超出了他的估計!
畢竟平時風吟兮雖然教導眾人練劍,但多是點到而止,而不似今天這般絕命搏殺。
以他眼前只通四脈的功力,即便有著迅捷詭譎的辟邪劍法,貿然對上韓霸天,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現在薛岳也只希望風吟兮能力挫對方,這樣他就不用在冒險一搏了。
好在風吟兮的實力,似乎遠在韓霸天之上,就算此刻只用七成不到的功力,依靠怒海興濤的意境,竟然開始漸漸壓迫住韓霸天的奔雷六式。
六式奔雷刀法剛猛霸道,首重那一股驚雷霹靂,無堅不摧地氣勢,一旦這種氣勢受阻,甚至被人壓迫,那刀法威力頓時大減。
薛岳心中暗暗高興,這樣下去,不用多久,說不定風吟兮就能絕地反擊,反而當著錦衣宣撫使的面,堂堂正正地擊敗韓霸天。
這樣的情況,自然也被周圍人看在眼里。
怒江劍館這一邊的弟子,當然人人神情都輕松起來,甚至還有一絲絲地快意。
畢竟館主中毒之下,還要被逼與人動手,他們心中早就有了一股怨氣。
而門口的錦衣宣撫使,與奔雷門一眾之人,臉上就不怎么好看了。
特別是錦衣宣撫使,臉色陰沉得幾乎快要滴出水來,他也沒有料到,韓霸天竟然連一個中毒之人都拿不下。
就在勝利的天平,朝著怒江劍館這一方傾斜時,一直站在薛岳與風語荷身旁的尤達、錢通二人,卻暗中對視一眼,然后在所有人錯愕的眼神中,驟然拔劍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