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話聽著有點別扭,不過話糙理不糙,而且我也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
農村草臺班子里面的人,基本上都不高尚,在做法事的時候,有幾個環(huán)節(jié)是可以忽悠事主錢財,這也是一筆收入,專門用來做班費公共支出的。
杜澤明是生意人,這話一聽就明白了,他主動說道:“那個,這樣,我拿五百,算是給小秦的醫(yī)藥費,你們看成不?”
師公看著我問道:“五百醫(yī)藥費能接受嗎?”
“憑什么給他醫(yī)藥費,他給打我了,他也得賠錢?!倍呸却舐曊f道,放下了捂著臉的手,上面白白凈凈的啥都沒有。
那一巴掌我是打了,但是我沒有用力,只是嚇唬她而已。
杜澤明看了杜奕一眼,嘴里說道:“你別鬧了好嗎,回去跪著!”
“我……”
杜澤明生氣的吼道:“跪著!”
杜奕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后氣呼呼的回到了門口跪著。
杜澤明這才松了口氣,生怕他的寶貝女兒再惹出什么事情來,他趕緊走到我身邊問道:“小秦啊,你看五百行嗎?”
我搖了搖頭,脫口而出:“一萬一?!?br/> “什么?”杜澤明皺眉看著我,很顯然,這個報價讓他很生氣,杜澤明雖然做點小生意,但是一萬一對他來說,也不是個小數(shù)目。
可是我的一萬一給了他老婆,他老婆肯定是還給他了,我只是要回我的錢而已,并沒有要額外的賠償。
師公開口說道:“你小子是不是喝多了?哪有這樣要價的?!?br/> 師父也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袖小聲說道:“一魂啊,你這……確實過分了?!?br/> 我看了看師父和師公,然后又看了看杜澤明,這錢我確實是應該要回來沒錯,可也不能這么個要法。
師父師公他們只是做法事的道士,并不是殺公師傅,這種事情他們肯定是理解不了的。
而且硬是要一萬一,雖然杜澤明也肯定會給,但是以后我們班子的名聲可就臭了。
這棺中尸體尸變在即,還得我來搞定,到時候再要也不遲。
“這樣,小秦,咱們不開玩笑,一千塊?給你杜叔一個面子,咱們都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撕破臉也不好,你說對不?”杜澤明說道。
我點了點頭,摸了摸臉上的紅腫,說道:“行,杜叔,一千就一千,這事兒過了?!?br/> “好?!倍艥擅魉闪丝跉?,他是真擔心我們撂挑子不干了。
師公看了看棺中的遺體說道:“哎喲,這遺體腐化的越來越厲害了,杜老板,得趕緊叫人來打防腐針才行,要不然明天就臭了?!?br/> 沒錯,師公他看不出來這尸體會尸變,因為他們不是殺公師傅,只是正常做科儀法事超度的,對于這種事情也完全不了解。
杜澤明數(shù)了一千塊遞給我說道:“王醫(yī)生去鎮(zhèn)子里拿藥了,下午就能回來打針。”
我接過錢踹在兜里,心里想著還差一萬,明晚尸變收回來。
事情解決了,下午的法事也照常進行,杜奕作為死者唯一的女兒,一下午都得跪在靈堂哭喪,我照常做著超度法事,也沒有再和她說一句話,她時不時的就會看我,不過那眼神之中卻充滿了怨恨。
期間王醫(yī)生來打了三針防腐劑,也給我的臉上擦了一些紅花油。
晚上吃完晚飯,來參加喪事的親朋好友也紛紛離去,晚上的法事進行的也很順利,到了子時唱夜歌的時候,我率先起頭,因為爺爺去了城里,只能我來代勞。
一場夜歌唱下來,已經是凌晨一點了,班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又剩下了我獨自守靈堂。
我放下小鑼,走到棺材前看了一眼,尸體的顏色更深了,撥開衣袖看了看,指甲也已經變成了深灰色,而且變得有些尖銳了。
嘴里的獠牙又長長了一些,不過離‘獠牙一寸半,黑甲寸半長’還需要一晚上,杜奕母親的怨魂肯定也已經回到了遺體里面,并且融合進了尸身,要不然這指甲和獠牙是不會生長的,所以,今晚是太平的。
但是我也不能開小差,貓狗還是要防,這貓狗一旦叨擾了尸體,那尸變的速度就會加快,受貓狗靈性的影響,尸變之后會更加的暴躁并且難以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