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體瞬間僵立,頭腦幾乎一片空白。
任我如何也想不到,朱三郎竟然親手砍了自已二哥的腦袋!
那可是親二哥呀,怎么就不見他手軟?
這是什么樣的人呀?微風吹拂,卻冷的我心直打寒蟬。
此時卻聽的朱家三郎好似冷笑了一聲:“想不到吧?”
我默然無語,不知道說什么,也不想說什么。
正在這時,那邊騎兵隊卻叫著什么。
朱三郎面色猛然一變,直接搶過我手中他二哥的腦袋,然后丟了一句話:“快走?!?br/> 頭也不回的往前走,看似行走,卻速度極快。遠不似剛才慢慢前行的樣子。
我知道情況有了變化,收起了心中亂飛的思緒,疾步跟上。
“他們要收隊,我們隱藏不了多久了?!敝烊傻脑捯粑绰洌沁咈T兵果然都一個個躍上馬匹。
接著就有人朝我們叫喊著什么。
朱三郎再也不顧其它,只說了一個字:“跑!”
我的心立時再度提起,跟著朱三郎拼了命的往前跑。
身后形景大變,眾騎兵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對,紛紛騎馬追來。
更有甚者,竟然引弓射箭,好在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距離了有百米之地,否則真?zhèn)€會被亂箭射死。
我的腦海里立時出現(xiàn)了刺猬!
一甩頭,顧不得許多,跟著朱三郎使出了吃奶的勁往前跑。
這一陣狂命奔逃,差點沒把心臟病給跑出來。雙腿一刻不敢停歇,什么也不顧只是往前跑,跑,跑!
但身后的馬蹄聲聲,猶若催命鼓聲,越來越近。
依稀看得見前邊有兩個山頭。一左一右,分列兩旁。
朱三郎突然大叫道:“宋家子,往前跑只有死路一條,上山,分頭逃命,汝若有幸逃得生天,請為吾與二兄報仇,三郎若能逃得性命,必將大唐兵馬鬧個天翻地覆!此地一別,各憑天命,保重!”
說著話,朱三郎先朝右邊山頭奔去。
我有心跟隨他去,但卻知道那樣會更危險,不若分兩路,將敵兵引成兩路的好。當下一咬牙就奔了相反的山頭而去。
不知朱三郎情景若何,只是自已一鼓勁的往山上奔跑。
上山的路果不及平原好跑,沒有百米就累的我?guī)妆M虛脫,但為了生命,我?guī)追瑘猿郑蚴峙?,或腳蹬,寧死不停,幾次跌倒,體力耗盡,卻憑著一股生的意識,再次起身往前攀爬。好在追兵上山無法騎馬,到降了速度,竟然使我一步步的爬到了山頂。
正在我慶幸追兵沒有及時趕到時,卻絕望的發(fā)現(xiàn)周邊竟然沒有出路,此是一座斷頭山,山頂處只有百丈懸崖,再無它路。
有心想找一種隱蔽場所躲避,但聽的身后殺聲震天,步步臨近,一個個火把如同鬼蜮勾魂使的明燈,照的周邊一片通明,哪有一處可以藏身之所呀。
這時我急的欲哭無淚,想到自已也將被這些個兵匪給砍了腦袋,不由的心膽俱裂。
正值萬念俱灰間,突然隱隱聽到崖下有水聲流湍,心中頓時生出一個念頭:跳崖!
我自已都被自已嚇了一跳。
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正自心冷間,卻陡然兩支冷箭擦耳飛過。更是驚的我魂飛魄散。
這時,已經(jīng)能夠清晰的看見追兵一個個猙獰可怖的面容,個個如同九幽冥府來的惡鬼一般,讓人望而生畏??粗麄兪种虚L刀在火光下閃著寒芒。我突然下了狠心!
跳!
寧摔死不能被砍死!
主意一定,我再不猶豫。
也許是因為今夜見過太多恐怖不可思議的事情,也許是夜色蒼茫,讓我看不見高崖如何危險。
我緊退幾步后,竟然不帶絲毫猶豫,快步?jīng)_向懸崖,縱身一躍,身體拔高數(shù)米,直接臨空,頭上幾支冷箭迅疾飛過的同時,我的身體卻猛然下墜。
一種從未有過的失重感,把我的心臟血液瞬間抽空,只感覺自已的身體如同一個空殼,在夜色寒風下,猛然下墜……
“戰(zhàn)勇,戰(zhàn)勇,你醒醒!”
“戰(zhàn)勇,你沒事吧,快醒醒?!?br/> 我悠然醒轉,突然看到自已的同學們都圍在我身邊,不知何時,自已竟然身在學院醫(yī)護室里。
“醒了,醒了!”
看見同學們的笑臉,我長舒一口氣:他奶奶滴,真是太好了,終于醒過來了。做的這個夢真嚇死我了。
“同學,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傷成這樣?”醫(yī)護室里的美女醫(yī)生肖艷問起我來。
我還沒有說話,身邊的同學王大海就說道:“醫(yī)生,他是被書架撞到額頭暈過去了。應該沒大事,估計也就噌破點皮?!?br/> “撞額頭?不止吧,倒地落在哪里了?我看怎么后腦像是被刀削了一大塊一樣,好在不深,只是表皮削破了。”
王大海還解釋著什么,我身體卻猛然一震,心中如滔天巨浪翻滾不定。
后腦,刀削?
王大海說的不錯,我是在抬書時翻到一本老書,好像還是線裝本的道家典籍,好奇間打開時不小心撞到書架上,竟然撞出了血,情急間用那書皮中掉落的布絹捂著流血的額頭想止血。不想?yún)s看到書里突然飛出一只蝴蝶,一只色彩鮮艷之極,閃爍著亮光的蝴蝶。我模糊記著那蝴蝶翩飛間一下子撞進了我的頭部,接著我就暈了過去……
可是我沒記得摔到過后腦呀,再說摔也不摔成刀削的模樣呀。
??!
不會是那個夢吧。
我這時突然想起夢里好似被兵匪把后邊腦袋頭皮都給削掉了一半。
不可能,不可能。
那只會是夢,再逼真也是夢。
這時身體感覺一陣體乏,竟然和劇烈運動之后的感覺一樣,特別是雙腿,好似灌了鉛,如同急速奔跑而脫力。
怎么可能!一定是錯覺,絕對是夢。
好在傷不算重,醫(yī)生肖艷給我做了處理后,由王大海和劉華兩位室友架著我去了宿舍。
當我躺在宿舍床上時,我突然想起一事:“大海,我暈倒時,你見到一只蝴蝶在飛沒有?”
“蝴蝶?什么蝴蝶呀,我什么都沒見到呀?!?br/> 王大海一幅迷茫狀,看情景不似裝的。沒見沒見吧,現(xiàn)在顧不得許多了,累死我老人家了。
我要睡覺。
“哎喲,疼死我了。”一挨枕頭就疼的我直抽一口冷氣。
我忙轉了個方向,扭頭睡下,才感覺好些。
模糊中看到王大海給我端了杯水,連謝的力氣都沒有就沉沉睡去了……
“我的天!不會吧,這夢還是連續(xù)劇呀!”
我一睜眼,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已竟然又回到夢境里。那山那水,一如昨晚,唯不同的是,此刻天光大亮。
真是白日夢呀。
我的身子竟然趴附在一條河流旁邊,這明顯是在跳崖之后真?zhèn)€落水,又萬幸被沖到河岸邊上。
我坐在河邊想了半天,看著身上的兵服,一身水濕。
這,這是怎么回事呀!
聽說過禍不單行,沒聽說過惡夢連續(xù)的呀。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但我卻不敢在此地多留,生怕再遇到那些兵匪,想到此,忙把身上那件已破的兵服脫掉,決不再穿這樣的衣服!又把自已渾身血漬洗了個干凈。
我頂著烈日一路前行,心中滿是疑惑,恍若離魂的孤鬼,一路踉蹌,久久不見人煙。
心中一片凄涼,幾次想把自已打醒,但換來的只是身體上傳來的疼痛,對環(huán)境卻沒有任何變化。
慢慢的我開始在想,這或許不是夢。因為沒有夢可以如此清晰,又有如此痛感。
可不是夢又怎也說不過去,我怎么會身穿古裝莫明出現(xiàn)在這里呢?真是奇了怪了。不是這幾天餓的出現(xiàn)幻覺了吧?
難說。
走了不知多少里路,越過了山,穿過了江河,腳都磨出了水泡,卻不敢停歇,總感覺一停,身后就會有馬蹄聲至,刀光也會隨之而來。
頭頂陽光刺目,我內心卻灰暗異常,頭一次有這樣的經(jīng)歷,明明艷陽高照,卻如同腳踏鬼蜮,看不見人煙,聽不見人聲……
難道這世上只有我了嗎……
不對,至少還有那些兇神惡煞的兵匪存在。
或許,還有朱家三郎……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體極度疲勞,腹中空空,口腔干涸的要冒煙。
我跌跌撞撞的走過有路沒路的田野山溪,直走到頭昏腦脹,卻好似總也走不出這片鬼蜮一般。
終于我累的撲倒在地……
我所不知道的,在這個時空我暈倒的同一時刻,終南山上一著麻衣打坐道人豁然睜目,遙望天邊流星閃過,不由的掐指算起,半晌皺眉搖頭,侍立一旁的小道童不解的問道:“師父,因何事醒轉?”
那麻衣道者不答反說:“快取龜甲來?!?br/> 那小道童長的眉清目秀,到極為好看,此刻見師父神色嚴峻,不敢怠慢,忙轉身入房,不片刻取一龜甲殼出來,麻衣道者接手放在煙爐之上,閉目念念有詞,不想還不及半刻,那龜甲竟然從中裂開。
麻衣道者和小道童都是一驚。
麻衣道者思量許久,突然仰天大笑,唬的那小道童一愣一愣的,正待發(fā)問間,麻衣道者笑道:“摶兒,汝快收拾行裝,隨為師下山去罷?!?br/> 小道童半喜半驚,喜的是能下山游玩,驚的是不知師父為何如此匆忙做出下山的決定,完全不似以往。
麻衣道者看著小道童一邊收拾一邊說道:“不曾想,先祖的蝶夢之術果真有解,貧道到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可以破解這千古難開的蝶夢之術。”
小道童迷惑的道:“師父,何為蝶夢之術?”
麻衣道者笑道:“日后摶兒若有機緣,自會明白,為師這次下山,或可為你添位師兄也未可知呀哈哈?!甭橐碌勒哒f著不由大笑起來。只有那道童一臉懵懂:因何不是師弟?
終南山麻衣師徒二人下山之事,我自是不知。
因為此刻接近昏迷狀的我臉貼著地面,久久不曾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