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明跟老楊一樣,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歡賣關(guān)子了。
他剛才把器靈描述得面目可怖,這下又要帶我去看一個能幫的上忙的器靈,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
“器靈怎么會聽鑄魂師的話?”
“當然不會,但是器靈也有執(zhí)念??刂茍?zhí)念,比控制器靈來得更容易一些?!?br/> 修明引導著我打開幻境中工作室的大門,一眼望去,前路不見半點光明,黑漆漆的云層看得我心里發(fā)毛。
“從這里出去,我?guī)闳タ纯础!?br/> 我試著伸出一條腿,腳下是空蕩蕩的虛無,萬丈深淵,讓我拿不出勇氣邁出這一步。
“你開玩笑的吧!老楊!”
“笨蛋,用你的魂器?!?br/> 修明又一次提醒。
我雖然有些不服,還是嘗試著接受鑄魂師的身份,聽從他的話合眼,心頭默默想念著爺爺,再睜開眼時,小兔燈溫柔的暖光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面前。
“小琛,跟我來?!?br/> 爺爺?shù)穆曇繇懫?,怪事發(fā)生,腳下的路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像是小時候爺爺牽著蹣跚學步的我耐心前行,小兔燈始終飄蕩在我前面幾米的位置,善意地將我引向前路,不曾厭煩。
我沒有注意到,在我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排淡藍色的痕跡。
是魂力充盈豐沛的象征。
“老楊,我們這是去哪?”
我在烏云中穿行,沿途的風景幾乎一模一樣,來自離恨天境的哭聲時遠時近,似乎在不斷召喚著我。
“長平幻境?!毙廾骰卮鸬?,“山海經(jīng)是楚人的執(zhí)念,我們?nèi)フ夷芸酥瞥说钠黛`?!?br/> “長平?!”
我想就算是遺忘文化的今天,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對數(shù)千年前那一場人類歷史上傷亡最慘烈的戰(zhàn)爭一無所知。長平之戰(zhàn),作為戰(zhàn)國中期秦趙之間規(guī)模最大的戰(zhàn)役,秦將白起一舉坑殺四十萬趙國降卒。后來的幾次大戰(zhàn),白起更是憑借一人之力,消滅了六國近一半的有生力量。
長平之戰(zhàn)、克制楚人……我從修明的話中隱隱聽出了不祥的預(yù)感,還好現(xiàn)在我們行走在他創(chuàng)造的幻境之外,修明不能讀我的心。
“你你……你不是要找白起吧?!”
“有何不可?”
我被修明問得啞口無言。如果說是面對上古神話中的力量,從小接受唯物主義長大的我,心里還是沒有什么負擔。但是面對的是活生生殺戮幾十萬人的白起……我一點兒自信都提不起來。
除了秦王,這世界上沒人不害怕吧!
等等,活生生……
鑄魂師可以創(chuàng)造萬物,唯獨創(chuàng)造人類不行。白起既然不是鑄魂師的產(chǎn)物,那么成為器靈更無從談起。想到這里,我悄悄松了口氣。
“老楊,白起不是器靈吧?”
“此長平非彼長平,此白起也非彼白起。如果要追根溯源,長平幻境來源于鑄魂師高漸離的《長平曲》?!?br/> “高漸離?!”
在我的世界里,高漸離是個偉大的樂師。按照鑄魂世界的說法,以琴音收錄執(zhí)念,確實是鑄魂師的作為。不過他身死秦宮,得以傳世的曲目盡數(shù)遺失,唯有飄蕩在易水之上的《易水歌》,流淌盡千年來的悲壯慷慨。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