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天色,垂柳樹下。一火爐子上,架一罐藥。絲絲熱氣,裊裊飄升……
心月半蹲火爐旁,手拿蒲扇扇風(fēng)口。時不時站起身來,張望藥罐里的藥。
自心月回歸家后,心月爹病倒在床。燒餅鋪子不得以關(guān)歇,而心月也未去布鞋坊。一心一意照料起她爹,連帶著又要照顧冬木爹娘。每日里熬這藥湯,成了日常必做事。
不遠(yuǎn)處一棵樹后,一白衫隨風(fēng)飄搖……那雙悄悄觀望她的眼,透出無限關(guān)懷疼愛之色。
“心月,快回屋里去看看!你爹這會兒胸悶氣短,甚是難受…”王氏從里屋大呼小叫著奔出來,跑至心月面前直拍大腿愁道,“這可咋整喲?愁死個人了…”
心月一聽面色陡變,手中的蒲扇不知不覺掉落地上。她快速急奔進(jìn)屋中,身后爐子上的藥湯咕嚕咕嚕響,藥湯沸騰著濺溢了出來。
心月沖進(jìn)她爹房內(nèi),蹲在床頭焦心望著她爹。只見心月爹躺在床上,干瘦面相痛苦萬分,雙眸緊閉眉頭皺起,一只手緊緊揪著自己胸口的衣衫。
“咳咳咳……咳咳……”急促間歇的咳嗽聲,整個人咳的聲都變了,她爹邊咳邊對她道,“去,去請代夫,咳咳……爹怕是…不行了…咳咳咳”…話完時咳至面色通紅,身體隨劇烈咳嗽起伏。
“不!不會的!…爹,女兒馬上去請代夫,馬上就去。“心月?lián)鷳n淚汪汪望著她爹,見她爹難受至眉頭擰如繩,她緊握著那只起滿老繭的手安慰著,粗糙磨心的手感刺痛著她的心。王氏眼望此景面上焦慮,不由也揪起一顆心來。
窗外天色烏壓壓一片,濃墨的天空像染了硯墨。一陣陣狂風(fēng)襲卷入屋,簿木窗子擺動咣咣作響。她披上了外衣沖出門,火急火繚奔向鎮(zhèn)上郎中家。
一路上狂風(fēng)迎面殘卷,風(fēng)沙空中漫天飛舞。心月衣袖掩面奮力前行,一條不遠(yuǎn)的路程行有半世。當(dāng)急趕至鎮(zhèn)上郎中家。眼前的木門緊閉,黑暗中寂靜無聲。
伴隨著電閃雷鳴,大雨鋪天蓋地傾瀉。涼風(fēng)無情呼呼的刮,耳間只有風(fēng)聲雷雨聲。昏天黑地的夜,風(fēng)雨肆虐般侵襲。
“代夫,代夫…快去看看我爹。代夫…”心月門前弓著身子,使勁拍打著木門,喊著喊著哭出了聲。
傾盆大雨淋濕她身,臉上雨水河流一般,雨大得睜不開眼,此時己然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拍打了好一會兒,屋里才傳出回應(yīng)聲,“我家先生外診還未回,請明日再來吧。”聲音是一個男娃聲,應(yīng)是郎中的小藥童。
心月聽了應(yīng)答,愁色失望哭泣。無力背靠在木門上,呆望著不息的大雨。不知過了有多久,雨稍稍下得小些,她帶著無盡憂愁,匆忙往家中返。
漆黑不辨的夜晚,風(fēng)雨雷電狂交加,路上一個人影未見,此時孤獨恐懼襲來。路旁的樹枝瘋狂搖擺,雨中的她淋如落湯雞。
牽掛著爹的心月,一路哭著一路行。正在她傷心哭泣時,忽然感覺無雨落下,她訝然緩緩抬起頭,頭頂一把暗紅系油紙傘,傘面印著一朵綻開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