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戰(zhàn)魂一起離開了寒潭,一路上再沒有遇到任何阻攔。驚濤駭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伴隨著張家村人絕望的哭喊聲。
我努力然后自己不去想三叔他們,不去在意心底泛起的那種罪惡感,低著頭只顧著趕路。
我不斷告訴自己,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正確的選擇。三叔那邊,以我的能力根本幫不上忙,而張家村的后果,是他們咎由自取。
我們走過了后街,看到了干枯的大楊樹,孤零零地立著。張家村鴉雀無聲,一片狼藉,戰(zhàn)魂扛著銅棺走在前面,忽然開口問:“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我愣了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問我,我開口回答,“我姓林,叫林紹。”
“…林紹,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我認(rèn)識一個跟你很相像的男子。”戰(zhàn)魂說道,“當(dāng)然,僅是面容相像。那人,是個玄門中的高人,術(shù)者中精英?!?br/> 聽到他說的話,我感覺有些無言。戰(zhàn)魂是一千四百多年,唐朝時的人,他認(rèn)識的自然也是那個年代的人。
雖說那是對我來說,相當(dāng)遙遠(yuǎn)的一個年代,但我還是因為他的話而感到有些扎心。
別說術(shù)者中的精英了,我根本就是玄門中的門外漢,因為意外才踏足了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
“我不是他,也不是什么精英?!蔽抑刂氐卣f道,有些置氣似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跟一千多年前的人生什么氣。
只是覺得,這樣也許能發(fā)泄一些胸中積壓的郁氣。
走在前邊的戰(zhàn)魂回頭瞥了我一眼,理所當(dāng)然地說:“我當(dāng)然知道,你不是他。只是始一見你,我還以為你是故人的轉(zhuǎn)世,因此,我才幫你?!?br/> 聽到他的話,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問:“不是因為我?guī)熃憔蹃砟愕幕昶牵阅悴艓臀业膯???br/> “你的師姐,那個小丫頭。確實古靈精怪,有許多鬼點子,但術(shù)法上的技藝卻并不十分精湛,我感謝她拘靈與我,讓我魂魄能再度現(xiàn)世,但我并不受她支配?!睉?zhàn)魂解釋道,邊說,那雙銳利的眼睛還盯向了我,“當(dāng)然,我更不會受你支配。只要我想,我可以像對付那些小鬼一樣,殺了你?!?br/> 在戰(zhàn)魂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頓時感覺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仿佛真實存在般的殺氣從他眼中迸發(fā),讓我頓時后退了好幾步。
幸好,這股殺氣只持續(xù)了一瞬,下一瞬間,那戰(zhàn)魂依然那樣扛著銅棺靜靜地站著:“放心吧,就沖著你這張與故人相似的臉,我也不會殺你。你讓我有些相信,也許真的有輪回。”
我得承認(rèn),聽到戰(zhàn)魂口中說出‘殺’這個字時,我真的感覺一股寒氣從頭竄到腳后跟,整個人都被震懾到了。
并不是像李小丹或者李昭那樣,因為他們是鬼。而是因為眼前這個,是個真正曾經(jīng)殺人如麻的戰(zhàn)魂,他的身上自然而然的孕育著煞氣,我可以從他的眼睛中看到那種對生命的漠然。
聽到他最后的那句話,我狂跳的心臟稍稍緩和了一些,聳了下背,把陸佳背好,然后開口說:“那我真該謝謝我這張臉,不過,你是鬼,你在此之前卻不信有輪回嗎?”
“輪回,誰說的清?”戰(zhàn)魂重新邁開了步子,“只說被我殺掉的敵軍,成千上萬戰(zhàn)死的孤魂。他們都輪回了嗎?如果他們輪回了,為什么我還在這里?”
“這…”我不禁有些語塞,沒法回答他的疑問。
確實,如果真的有輪回,戰(zhàn)魂早就該輪回去了,為什么丁香還能把他拘來?盡管他的魂魄確實飄散了,但丁香還是成功了。
這時,戰(zhàn)魂又看向了我,目光灼灼地道:“如果有輪回,那你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故人轉(zhuǎn)世嗎?你這具皮囊下,會是他的靈魂嗎?”
我看到他的目光如狼一般,讓我不禁有些膽戰(zhàn)心驚。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瞪著他的眼睛,不讓自己避開來,一字一頓地說:“我不知道我的前世是誰,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我,我是林紹!”
戰(zhàn)魂看著我,似乎在思考什么,這時我們走的接近了村口,忽然,他感應(yīng)到了什么一般扭頭向前看去,身上透出了臨敵似的氣勢。
我也緊張了起來,一路太過太平,讓我都忘了自己是在危機四伏的張家村中。
村口處是戰(zhàn)魂布置的鬼打墻,猶如一片迷迷蒙蒙的白霧籠罩在那里。
這時,我看到那里隱約出現(xiàn)了一道紅色的影子,接著那影子漸漸清晰。
呼……
一陣陰風(fēng)忽然吹起,讓我情不自禁地瞇了下眼睛。白霧被吹散開,顯出了村口之外的路,同時有一個比路口更為顯眼的東西停在村口。
一頂紅色的轎子,轎子旁站著一對童男童女,童女揭開了花轎的珠簾,讓坐在里面的人走了出來。
她邁出了一步,來到花轎外邊,將手交到了童女的手中。我看到她讓童男留在轎子旁,自己由童女?dāng)v扶著向我和戰(zhàn)魂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