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現(xiàn)在這里也沒有其他人了,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說出來吧?!?br/>
“長官,我肯定知無不言,但是我身上還有一樁官司沒了,我這次可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前來舉報的,你看看能不能……”
“放肆!現(xiàn)在就敢給我提條件了,誰給你的膽子,你給我聽著,要是我認為你這是在浪費我時間,那你這輩子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
鄧歡摸出煙盒,將煙叼在嘴里點火時,想到對面坐著的人,將煙盒丟了過去,示意他自己摸一根,章榮搖了搖頭陪著笑臉:“我說,我說!我全都交代!長官你可一定要相信我!”
短短十分鐘,聽完來人的一番描述,鄧歡倒吸一口冷氣,林致遠做事情確實不像以前那么一絲不茍了,幸好此人被自己偶然碰上了,要是被其他人聽出了個大概,過來攪個局,朱兄弟設(shè)計的這個本就存在太多漏洞的計劃,有可能就胎死腹中了,那后果可不堪設(shè)想?。?br/>
“你現(xiàn)在有沒有住的地方?”
“我是匆匆跑過來的,原來的地方我肯定是不敢回去了!”
“那你跟著我走吧,我先把你安頓下來,要是你提供的這些情況屬實,讓小爺可以立個功勞,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一切全聽長官吩咐!”章榮面露喜色,雖然面前這位警官從始至終一直陰沉著個臉,對自己也好像橫豎不滿意,但有了這個保證,可比什么都悅耳中聽。
一路上,鄧歡低調(diào)再小心,極力避免被人看見,可穿過警察局大院的時候,還是撞見不少熟人,沒辦法,只好強作鎮(zhèn)定和他們打了招呼,但眉頭越發(fā)的緊鎖。
張華生這陣子為了方便聯(lián)系,一直親自推著黃包車等在警察局門外,看見鄧歡出門的樣子,和身后莫名跟著了一個人,心里琢磨肯定是有事情,趕忙湊了過去。
“長官,用車嘛?”
鄧歡看見張華生,心中安定幾分,沖他遞了個眼神:“就我們兩個,現(xiàn)在走!”
章榮從出了警察局就感到心慌意亂,照他的想法,其實留在警察局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躲在這里面,對自己安全是個保障,但這時候他除了相信面前這個姓鄧的警官,也別無他法,一咬牙,搶先上了黃包車,擠在左手邊,給鄧警官讓出盡可能寬敞的空間。
鄧歡上了車后,一言未發(fā),心思飛轉(zhuǎn),一邊盡力思謀著這件事可能存在的漏洞疏忽,一邊留下部分注意力盯著坐在一旁的人,行動還有不到一天時間了,如今箭在弦上已經(jīng)不可回頭,可心里卻存在著太多不踏實。
“長官,今天您正?;丶衣??”張華生不知道旁邊這個人來路,只能試探著問了一句。
“不,今天去老宅子!”鄧歡回過神來,隨口說了一句。
這簡單的一問一答,卻讓章榮內(nèi)心的惶惑更加強烈了,他是個膽小怕事之人,無比的惜命,這樣的性格讓他對一點點小事都異常敏銳,他隱約察覺到這個車夫和姓鄧的警察有些不對,雖然一時還沒有準確的判斷,可是——
這兩人為什么會認識?他們提到的這兩個地方到底是哪里?他們打算把自己怎么辦?他開始觀察四周,想找機會跳車,他感覺自己好像進了一個陷阱,還是自投羅網(wǎng)那種,這種生死不在自己手中掌握的感覺,讓他異常憂慮。
不遠處是個十字路口,仔細聽,左手邊有熙熙攘攘的人聲,似乎是個歌舞廳,章榮記得有人說過,上海的歌舞廳,門口標配有看場子的打手還有巡街的警察,對了,這聲音?沒錯,是靴子踢打地面的聲響,這種靴子,只有軍隊和警察才會配備。
‘跳下去,跑到那邊,只要在人群中,自己就算安全了?!聵s攥緊了拳頭,不斷地進行心理暗示,鼓舞著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自信心。
坐在一旁的鄧歡因為心里盤著事,并沒有注意到身邊之人的異常狀態(tài)。
黃包車猛地一陣搖晃,鄧歡一下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是目光所及突然空空蕩蕩,張華生發(fā)現(xiàn)的早一些,察覺到手上不對時,一個影子已經(jīng)從車上竄了下來,踉蹌幾步穩(wěn)住身子,隨后逃命似的往前方人群密集處飛奔,張華生慣性地往前走了幾步,因為車上重量突然少了大半,他反應(yīng)過來竄出去的影子就是車上的人,趕緊把車子停住,自己搶先上去,和鄧歡一前一后追了過去。
一百米。
七十米。
五十米。
章榮肯定,這次決定做的太對了,只要活著,只有活著,才有資格去做選擇。
“抓賊??!這王八蛋連警官的錢都敢偷!”張華生邊跑邊喊。
鄧歡也反應(yīng)過來:“前面的,快幫我攔住這個小兔崽子,要不我把你們也抓起來,作為同伙處理!”
兩人身影交錯時,鄧歡把自己的錢包放在了張華生的手里。
這家歌舞廳是青紅幫的場子,門口的小嘍啰看見這場景,毫不猶豫的命令手下上前攔截,這一片的巡警五分鐘就來這兒一趟,人要是從他眼皮底下溜了就是過,要是能幫忙抓住那就是功,這樣的權(quán)衡利弊,他自然是掂量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