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師和幾個同學被活活打死了!”吳俊沒想到和同學們等來的竟然是這個消息,他呆呆地看著黑板,看著上面死去的同學們昨天才寫下的宣傳標語。
“他們不是答應了和平談判,不是承諾了不殺學生嘛!”
“與虎謀皮,我們不過是砧板上魚肉,他們的承諾又作什么數(shù)!”
“這幫帝國主義的走狗,為了他們的私利,把人民全都出賣了!”
“不行,我們不會屈服,我們要將游行繼續(xù)進行下去,我們要號召更多的民眾站出來!”
“吳俊,你怎么了,發(fā)什么愣?”同學們有些奇怪,往日里積極主動的吳俊今天一直在角落里悶坐著,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你們先去吧,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不用等我了?!眳强』剡^神站起身來,徑自離開了學校禮堂。
“切!昨天還大義凜然說是向死而生,真正遭遇了流血犧牲的情況,立馬就慫了,真不是個東西?!币慌缘膶W弟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忍不住出言譏諷。
吳俊明顯是聽到了這句話,但他并沒有停下,更沒有進行任何辯解,微微一笑,加快步伐向著目的地走去。
“過來了?!笨吹絽强〉牡絹?,劉河山并不奇怪,不知道怎么的,第一眼見到這個青年,就讓他產(chǎn)生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接下來兩人之間的合作聯(lián)手,本就是理所應當?shù)氖虑椤?br/>
“嗯,來了。”吳俊也沒客氣,撿起桌上一個還算干凈的茶碗,連喝了好幾杯茶水。
“屋里是一些助燃材料,但是威力都不太夠,就這些也是我東拼西湊才搞來的,我簡單組合了一下,還是感覺不太行,我明晚行動需要一些趁手的東西。”劉河山向里屋指了指。
吳俊進到了里間,將桌上散布的化學材料簡單識別,腦海里一陣搜索思考就有了主意:“我需要一些工具,最好能給我一些材料來重新配制?!?br/>
“這些夠嗎?”劉河山拉開柜門,里面燒杯、砝碼、天平一應俱全。
“夠了,給我十五個小時,不要來打擾我,好了我叫你!”
“行,你先忙吧!”劉河山關(guān)上里屋的門,一個人守在外面,瞇眼假寐,但微微弓起的身子明顯預示著他處于高度警戒狀態(tài),屋子里聽不到其他的聲響,只有里屋偶爾響起物體燃燒的動靜。
十五小時、十六小時、十七小時,劉河山看了看懷表,并沒有進去打擾,在這過程里,他沒離開房間一步,餓了渴了,也沒去廚房生火,找了幾片昨天吃剩的面餅就著酸辣蘿卜幾口就吞咽下去,桌上的茶水早就空了,在角落里找到半瓶燒酒,對付著潤了潤喉嚨。
二十小時,劉河山有些著急,忍不住站起身來,透過門縫往里瞅,只見吳俊站在一堆器皿、材料中間,弓著身子全神貫注,眼睛充血卻帶著異樣的興奮,劉河山推門的手僵在半空中。
“再等等!”劉河山愿意相信這個青年一定能完成,盡管行動預留的時間已經(jīng)非常緊張,可他還是愿意打這個賭。
門外傳來巡警查門的聲響,多事之秋,容不得這些人像過去那般庸庸碌碌得過且過,劉河山躡手躡腳來到院子前,觀察著門外的動靜,當時租下這里,就是看中前面有個破敗的小院子,自己故意沒有收拾整理,外人如果不進到院子里面,都會認為這里真的是常年無人居住。
劉河山看了一眼吳俊的房間,多少還是能聽到一些動靜,他知道,再給吳俊一點時間,應該就能成了,一咬牙一個“躍云步”翻到屋頂,連續(xù)幾個跳躍,來到隔壁巷子,抓起幾個石子,將巷口蹲著的幾只野狗打的仰天長吠、四處亂竄,幾個巡街的警察聽到動靜,招呼一聲趕忙向著那邊趕去。
劉河山繞了幾圈回到自己的屋子,仍舊沒有選擇走正門,翻過圍墻回到房間,卻見吳俊已經(jīng)坐在外屋的藤椅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有水嘛?有吃的嘛?”
“先去門口水井那對付幾口,吃的只有那半塊面餅了,抓緊時間把東西收拾下,我們換一個地方休息?!?br/>
吳俊沒有多問,幾口水下肚先填了個水飽,然后就返回里間將自己辛苦一天的成果收拾出來交到劉河山手中:“砸在地上,碰著空氣就能燒起來,里面成分和煤油燈很像,追查起來也會懷疑是煤油燈使用不當導致的事故?!?br/>
那一晚,日本軍方控制的幾家商社倉庫突然起火,火勢兇猛連綿,消防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撲救,大量用于制造日本軍服的棉花被燒,經(jīng)過調(diào)查,倉庫里沒發(fā)現(xiàn)任何人為縱火的痕跡,巡夜人員也沒察覺到異常,最終的結(jié)論是倉庫里用于照明的煤油燈所導致,軍方負責人大為惱火,責令商社方面共同承擔損失,并且限期將倉庫全部換上統(tǒng)一的照明電燈。
“這都是你干的?”吳俊目瞪口呆地看著報紙上的新聞,他明白實際損失肯定遠大于報上所描述,看著這幫騎在國人頭上作威作福的混蛋吃了這么一個啞巴虧,他心里感到分外舒爽,他知道,這里面也有自己一份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