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皆被她這聲突如其來的大喊嚇得一怔。
良久之后,裴憶出言問道,“阿莞,你怎么了?”
紀(jì)莞初嘿嘿一笑,而后跑進(jìn)了西廂里屋。不一會兒手上拿這些紅彤彤的物什出來了,探手將指上捏著的一根線香湊到蠟燭上點(diǎn)著,拉著楚故出了門。
裴憶見此微微一笑,起身便捂住了琴疏弦的耳。
而后院子里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這才真正算是有了些過節(jié)的喜意。
“我還以為你想起了什么,原來是這個(gè)事兒。”
待得兩人回屋坐下之后,裴憶嗔怪一聲,紀(jì)莞初笑顏以對。
她開口對裴憶道,“方才我便覺得有些什么不對,似乎忘了點(diǎn)兒事情。突然才想起來,這過年節(jié),不放鞭炮倒真是大罪過。這炮竹一響,年味瞬間濃了,有沒有?既然如今鞭炮也放完了,那就別客氣了。”
而后她率先拿起筷子,就手扯了一根雞腿,剛想往自個(gè)兒碟子里面放,可是想了一想,還是放在了琴疏弦面前。
“疏弦,你身子剛好,得須得好好補(bǔ)補(bǔ)。待得年后開春我們又得長途跋涉一路旅頓,如今必須得打好底子。”
琴疏弦白皙的面色在燭火照耀之下似乎微微紅了起來,慢慢暈開的顏色,襯得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愈發(fā)好看。他將頭轉(zhuǎn)向紀(jì)莞初所在的方向,雖眼上覆著錦帶,可仍舊讓紀(jì)莞初覺得他似是可以看到她一般。
“阿莞。”
琴疏弦不動筷子,先摸索著端起了面前的白瓷酒杯。而后端起,對著紀(jì)莞初遙遙一敬,道,“我一直都沒說過太多感謝的話,如今這年節(jié)之當(dāng),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阿莞,裴憶,楚故,琴疏弦這條命,是你們救下的。我先干為敬。”
說罷舉杯仰首,將一杯純釀飲入腹中。
一杯酒釀下肚,暖洋洋沁人心脾。似是如同三九寒天最暖意盎然的一絲暖流,纏綿入骨。
“既然這樣,我接著疏弦的情意,敬大家一杯水酒。”裴憶起了身子,拎著酒壺將桌上酒杯斟滿,“原本我是一葉飄萍,從不曾想會有如今這般,一家人坐在一起其樂融融過年節(jié)的景象。謝謝阿莞,也謝謝平日對我多加照拂的楚故和疏弦。請。”
二杯酒釀入腹,心中如同化開了一池春水。
待得她坐下身子之后,楚故的三巡酒起,他站起身子,低頭沉默半晌,而后抬起頭,說道,“我一直遺憾于我沒有過去,可是若是不經(jīng)歷這番波折,怕是不能遇到你們。所以我很感恩。”
而后舉杯飲盡,卻未坐下。而是又拎過酒壺,斟滿一杯,轉(zhuǎn)身對著紀(jì)莞初道,“阿莞,此生有你,便是人生幸事。”
紀(jì)莞初眼睛閃閃發(fā)亮,笑著舉杯,對他道,“阿故你莫要這般說,日后還有那么悠長無匹的歲月,你定然會尋到屬于你的前塵過往。”
楚故定定地看著她,眸光之中明明暗暗,映襯著桌邊明滅不定的燭火,頗為深沉。他不答話,看過她之后便仰頭,將杯中酒喝下肚。紀(jì)莞初微微抬頭看著他仰起的側(cè)臉,精致的曲線從眉心一直蔓延至下巴,最終沒入脖頸,心中突然有些微微發(fā)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