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族沒人了么?”君久墨冰冷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地說出這句話,完全沒有考慮到這句話會給周圍人帶來的壓力。
樓漪染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急忙用手去捂自己的嘴,眼睛里的笑意卻是沒有任何掩藏:“君上大人,您這話說的,狼族不都是些畜生么,哪里能有人???!”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氣死人不償命的,沒想到這個冷峻的男人竟也有這氣死人的本事。
讓樓漪染戒備的是,那山丘上的人竟沒有動怒,聲音如同春日的清風(fēng),和緩而細膩,竟還有心思為樓漪染解釋:“姑娘錯了,狼族確實非人,卻也并非都是姑娘口中的畜生,狼族與狼為伴,一如你們?nèi)俗迮c狗為伴。”
樓漪染臉上依舊帶著笑,只是這笑卻流浮于表面,再無法深入眼底。
狗是馴化了的狼,卻已經(jīng)失了狼的骨性。那人的意思是,狼族是驍勇善戰(zhàn)的民族,所以才可與同樣驍勇善戰(zhàn)的狼為伴,而人,只能與狗這種溫馴的動物為伴,潛臺詞便是,人族是沒有骨性的民族,只懂得奴顏婢膝。
“呵呵!”樓漪染掩唇輕笑,煙波流轉(zhuǎn)間嬌態(tài)盡顯,一身的血色不僅沒有讓她顯得狼狽,反而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公子所言甚是呢!你瞧,不論多有血性的狼,到了人的面前,可不都變成了一只只可愛的小狗了么?!?br/> 趙衛(wèi)的臉色剛因為那白衣男子的話變得黑沉一片,就聽見樓漪染這番嬌笑。他見過了無恥裝膽小的樓漪染,見過了鐵血自信的樓漪染,卻沒有見過這般邪肆嬌媚的樓漪染,這一刻的她,才像是個女人,一個可以嬌滴滴笑著,將匕首刺入人心臟的女人。
這種女人,是趙衛(wèi)經(jīng)常見到的。在他的映像里,天下的女人,應(yīng)當(dāng)都是如此模樣的??赡莻€一身鮮血的女人,即便是如此狡詐的模樣,也依舊大大方方地讓人討厭不起來。
那男人沒有挑明,看似溫和的話卻暗含嘲諷。他說人族是奴顏婢膝的,那個女人沒有正面反駁,反而表示贊同,她話里的意思讓人忍不住拍手稱快。
雖是說狼,卻暗指狼族,言下之意便是,不管你們狼族多么兇悍,多么有血性,到了我們?nèi)俗宓拿媲埃仓荒芄怨缘孬I上你們的膝蓋,臣服于我們的腳下。
一報還一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樓漪染的宗旨。
樓漪染沒有看到山丘上的男人眼底閃過一抹流光,他隨即開口,話鋒一轉(zhuǎn),好像根本沒有聽懂樓漪染的嘲諷:“這位姑娘是表嫂么?”
他倒是能套近乎!
樓漪染皺了皺眉,眼珠一轉(zhuǎn),往君久墨背上靠了靠,微微側(cè)首,討好地看著君久墨:“君上大人,您能不能告訴這位公子,我跟你不熟?”直覺告訴她,那個男人不能惹,一旦惹了,就是一堆的麻煩。她還想好好地休個假呢!
雖然她覺得君久墨這個男人就目前來說,還是不錯的,可那并不代表她就愿意跟他扯上什么解不開的關(guān)系。尤其,做那白衣男人的親戚,她樓漪染自認沒有那個閑情逸致。
樓漪染說話的時候,并沒有避著旁人。
外圍的趙衛(wèi)等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本想對樓漪染這話嗤之以鼻,可隨即,他們卻突然意識到,其實他們跟這個女人確實不熟,認識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時辰,他們甚至不知道這女人叫什么名字,來自哪里。
女子一雙靈動的眸子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雖然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要跟自己撇清關(guān)系,但聽她這么說,心中還是有些微的不快。君久墨淡然一笑,傲然抬眸:“他不會信的?!本退阈帕?,他也有辦法讓他不信!
“你都沒說,怎么知道他會不會信!”樓漪染賭氣地撅起了嘴巴。這破男人,不就是勞煩他動動嘴的事情么,居然直接給她來了這么一句。
樓漪染一轉(zhuǎn)頭,也不理君久墨了,直接便自顧自地朝著山丘上的男子喊,“喂,這位公子,如果他說,我跟他不熟,你信么?”
哪有人這么問的?趙衛(wèi)只覺得自己的嘴角都快抽筋了。這女人還真是夠天真白癡的!
而對面山丘上的白衣男子,也只覺得眼角一陣抽搐。剛才還邏輯清楚,明嘲暗諷他的女人,一轉(zhuǎn)臉就變成了個無理取鬧的單純天真的女子,這變化,著實快得讓他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呵呵,姑娘說笑了,表哥說的話,我自然是信的。”
這世上,有一種人,最喜歡用溫柔清雋的外表和那不達眼底的笑容來迷惑旁人,掩飾他們內(nèi)心的冷漠。有些時候,他們也會迷惑,不知道他們迷惑了的到底是別人,還是自己。
半真半假的一句話,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沒有人會真的去相信。
樓漪染頓時笑開了,手舞足蹈地要求君久墨:“你聽到?jīng)]有,他說會信的!你快告訴他,我跟你不熟,快點兒!”
君久墨看向白衣男子的眸底閃過一絲不悅,一扭頭,看向樓漪染時,眸子中的冷漠中卻破碎出一抹溫柔:“女人,你玩上癮了,是不是?”居然一次次地要跟他撇清關(guān)系,真是該死!
樓漪染沒有注意到君久墨話音中的咬牙切齒,她還沉浸在玩樂之中,更沒有注意到君久墨冰冷的眸底緩緩燃起的怒火。點了點頭:“好玩兒??!我就喜歡聽他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她更想看看那張溫潤清朗的面具下,到底是怎樣冰冷的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