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陽酒樓
“小二,你們店里都有哪些名菜?”出了香陽樓,溫紹云溫紹宇兄弟兩人帶著宓妃穿過一條街,再拐了兩道彎就進了這家酒樓。
冬日里,小二穿著厚厚的灰色棉袍,樣式簡單卻整潔干凈,給人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錯,臉上的笑容也更是熱情洋溢。
遠遠瞧著這幾位爺便覺定是非富即貴之人,小二臉上本就熱情的笑容不由得更是越發(fā)的熱情起來,能說會道趕緊的就將他們請上了二樓,尋了一間寬敞明亮的雅室讓他們?nèi)胱曇皹O好,環(huán)境相對清幽些許。
宓妃原是只想跟三個哥哥一起用膳,無奈墨寒羽一直緊隨其后,此時已經(jīng)不請自來的坐了下來,難不成她還能趕他走?
倘若只有她一人,她當然可以趕他離開,可是憑著他跟三個哥哥的關系,貌似她真要那么做了,豈非讓哥哥們?yōu)殡y。
于是,只能忍著。
罷了罷了,最多忍到回星殞城,往后她才不樂意跟皇室中人有所牽扯。
尤其是在她身份極為敏感的時候,更得避免與他們接觸。
“小的這就給幾位爺報報菜名,想吃什么記下名字一會兒告訴小的就成。”話落,小二一邊麻利的倒茶,一邊順溜的張口就來,“本店的特色菜有茄汁魚卷,干煸冬筍,醉排骨,龍身鳳尾蝦,清燉全雞,紅燒鯽魚。”
“這些特色菜都來一份。”
“好咧。”小二轉(zhuǎn)身對著門外高喊一聲,嗓音洪亮,很有一股子味道。
“除了這些特色菜之外,都還有些什么菜?”溫紹宇不曾來過琴郡,還真不知道哪些菜的味道比較好,所謂點菜也不過只是聽聽哪個菜名好聽一些,然后隨便點。
“王爺想吃什么?”雖說他們跟墨寒羽私底下的關系很好,但到底身份有別,故而相處之時也不能太過隨意。
溫紹云沒有阻止溫紹宇點菜,然而不管出于什么,都還是要詢問一下墨寒羽的意見。
“你們點就可以,我都能吃。”墨寒羽視線落在窗外,聲音少了冷冽之氣,多了幾分淡漠與寂寥。
他倒是想跟宓妃交流來著,無奈佳人有意躲著他,避著他,要是他再表現(xiàn)得主動一些,豈非是要將她嚇跑?
是以,某王只能暫且往后退一步了。
“那我們就隨便點了。”溫紹云笑了笑,又輕拍了拍宓妃的頭,后者扭扭腦袋,調(diào)皮的沖他直吐舌頭,淘氣得很。
又不是她要墨寒羽跟著他們來吃飯的,要是他敢挑三撿四的,為難她哥哥,看她怎么收拾他。
“妃兒想吃什么?”
“聽他說說還有些什么菜再說。”睜著澄澈的大眼睛,宓妃小手比了比,溫紹宇點點頭,對小二道:“報菜名的時候仔細一些,可以報得慢一點。”
“好咧客官。”
看著宓妃沒有開口,而是伸手在比比劃劃,小二顯得有些呆愣,好半晌沒有緩過神來,目光也直落在宓妃的身上,怎么也沒想到氣質(zhì)這般清絕出塵的姑娘竟然會是一個啞巴。
心里雖是這么想,但小二目光清澈坦蕩,絲毫沒有輕視與不屑,僅僅只是有些錯愕而已,否則只怕早被溫紹云跟溫紹宇扔下樓了。
“咳咳。”墨寒羽眸底劃過一道冷光,輕咳了兩聲,喚回了小二的神志。
“對不起這位小姐,小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是……”話憋在嗓子眼表達不出來,可把小二急得不行,又是抓頭又是撓腮的,模樣別提多搞笑多滑稽了。
“讓他快些報菜名吧,我餓了。”宓妃溫和的笑了笑,伸出手又比了比。
現(xiàn)在的她本來就是個啞巴,別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又有何奇怪的。
她這人又怕麻煩又挺懶的,對于無關緊要的人,她管他要做啥。
更何況,眼前這個小二雖然緊盯著她看半晌沒緩過神來,但人家并無惡意,只是驚訝錯愕罷了,她有什么理由為難他。
比起那些互不相識卻只因她是個口不能言的啞巴就對她惡語相向的人,這個小二已經(jīng)非常不錯了。至少,他不僅沒有惡意,當他意識到自己不對的時候,還真誠的向她道歉了。
“我妹妹沒有怪你,快些報菜名吧。”擺了擺手,溫紹宇出聲表達宓妃的意思。
“小的多謝這位小姐。”小二見宓妃確實沒有生氣,反倒更覺得自己盯著她瞧很是沒有禮貌,再三對宓妃表現(xiàn)歉意之后,放緩語速的念道:“本店的咸菜燜豬肉,紅燒獅子頭,魚香牛肉絲,清湯燕菜,金錢海參,金錢魚翅,麻婆豆腐,水晶南瓜,龍鳳雙腿,砂鍋三味,清燉甲魚,楊梅蝦球,西汁乳鴿…。等三十二道菜品都不錯,不知客官要點哪些?”
幾乎是一口氣報完所有菜名都不帶喘氣的,聽得宓妃都揚了揚眉,暗道:不錯。
“妃兒,你想吃什么?”一連串的菜名聽得溫紹宇眉頭直抽抽,自己先是說了幾道宓妃愛吃的,又讓她自己再選幾道。
“魚香牛肉絲,水晶南瓜,楊梅蝦球。”
“還要別的么?”
宓妃搖了搖頭,出門在外,她對吃的一向不是很挑剔。
如果是在家里,倒是可以吃得精致一些,美味一些。
“好了,就我說的這些,快點兒上菜,我們都餓了。”
“好咧,小的這就去傳菜,幾位客官稍等。”小二剛剛一只腳邁出門,溫紹軒,墨子鈺,溥顏跟離慕就進來了。
雖然已經(jīng)點了二十五個菜,溫紹宇開口問道:“大哥,子鈺,傾顏公子你們有什么愛吃的菜,現(xiàn)在告訴小二,省得他再跑第二趟。”
小二本就機靈,一聽這話趕緊停下,利索的又報了一次菜名。
“我沒有特別愛吃的,不用再點其他的。”說完,溫紹軒走到溫紹宇的身邊坐下。
墨子鈺呼啦一下躥到溫紹云的身邊坐下,一雙眼睛來來回回的打量宓妃,嘴里嚷道:“小爺不挑嘴的,有什么吃什么。”
“我也不用再點。”溥顏聳了聳肩,走到墨寒羽身邊坐下。
離慕張了張嘴,有些猶豫,最后還是對小二吩咐道:“口福雞,紅燒豬手。”
說完,心里頓時痛快了。
憑什么她要因著別人而委屈自己的肚子,才不要讓宓妃一個人獨享這些。
“請稍等,菜馬上就來。”
小二離開后,墨子鈺就越發(fā)沒有收斂的打量宓妃,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喂,你眼往哪里看。”面對墨子鈺又是好奇,又是驚疑,又是古怪的眼神,宓妃選擇直接忽視,就當沒看到,可溫紹云不樂意了,一巴掌就拍了過去,下手當真是一點兒也不客氣。
就算是至交好友,敢用這樣的目光打量他妹妹,那也是欠收拾,看他不打他。
“下手還真重,可疼死我了。”墨子鈺嚷嚷兩聲,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然后眨著一雙單鳳眼笑嘻嘻的道:“紹云,你們都不給我介紹一下。”
“宓妃,我妹妹。”溫紹云牽著宓妃的手向墨子鈺介紹,又轉(zhuǎn)過頭溫柔的對宓妃介紹道:“妃兒,他是理郡王世子墨子鈺,你別理會他。”
“紹云,哪有你這么說話的,你的妹妹不就是我的妹妹。”不滿的瞪了溫紹云一眼,墨子鈺轉(zhuǎn)首就笑嘻嘻望著宓妃,嗓音低啞,語氣輕快,“宓妃妹妹,你以后可以叫我子鈺哥哥或者鈺哥哥都可以喲!”
那模樣,那神情,說真的,其實挺欠揍的。
噗——
不等墨子鈺話音落下,宓妃剛喝進嘴里的茶就直接噴了出來,還險些把自己給嗆到,小臉頓時就黑了。
誰允許他喚她宓妃妹妹的?
誰要叫他子鈺哥哥?鈺哥哥?
肉麻不肉麻了,光是想想宓妃就眉頭控制不住的抽了抽,丫的,這人是皮癢了,欠收拾呢?
“妃兒,怎么樣,有沒有被嗆到。”溫紹宇趕緊伸手輕拍宓妃的后背,眼神不善的掃向罪魁禍首墨子鈺。
“我去收拾一下。”宓妃伸手比劃了兩下,起身快步出了雅間。
一口茶水噴在面紗上面,面紗濕透了,直接就貼在她的臉上,別提多難受了。
“我說錯什么了?”墨子鈺無辜的眨了眨眼,不明白他干了什么,以至于宓妃反應那么大。
他兄弟的妹妹,當然也是他的妹妹啊,他喚她宓妃妹妹沒有錯啊?
怎么這三兄弟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刺兒,那還能叫做眼神么,簡直就是眼刀子啊?
嗚嗚,他覺得自己好冤。
“你不許再靠近我們家妃兒。”
“別啊。”墨子鈺不甘的叫道,他對宓妃可感興趣了,還沒弄明白她身上的秘密,不靠近怎么可以。
“不許就是不許,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一旦事關宓妃,三兄弟可是同仇敵愾的。
同時被人家三兄弟瞪著,墨子鈺拉聳著腦袋,撇了撇嘴,無奈的差點舉雙手保證,他不會再靠近宓妃了,“行,我保證不再嚇到宓妃妹妹。”
“哼。”
呼,他招誰惹誰了,這下人家三兄弟都不理他了,墨子鈺只得眼巴巴的瞅著墨寒羽,道:“寒羽近來如何?”
一年前,他的外祖母去世,他便代替他的母親去往豫城為外祖母守孝,半個月前才動身返回星殞城。
這一路上他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沒曾想會在琴郡遇上溫紹軒三兄弟,更沒想到會遇上寒王墨寒羽,還不知道他們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別說,近一年來他就像與世隔絕似的,消息太不靈通了。
“老樣子。”墨寒羽跟墨子鈺算起來還是堂兄弟,又因是自小玩到大的朋友,故而在他們的面前,墨寒羽還是有些溫度的,不至于冷得像冰塊。
“放心啦,我相信你師傅天山老人一定會尋來解藥替你解毒的。”
“嗯。”
離慕這次學乖了,自進門點了兩道菜之后,她就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唯有那嬌艷如花的臉上掛著溫和得體的微笑。
雖然看到宓妃出了丑,她心里樂得開了花,但臉上卻是絲毫不顯,如果忽略她不時投射在墨寒羽身上那愛戀不舍的目光,說不定還真會覺得她對周圍的一切都是漠不關心的。
“上菜啰。”小二熱情洋溢的聲音自門外歡快的響起,房門推開,手捧美味佳肴的伙計魚貫而入,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就依次上了桌。
“大哥,我去看看妃兒。”
“好。”溫紹軒見所有菜都上了桌,宓妃還未回來,心下不免擔憂,沒有猶豫就點了頭。
畢竟這不是他們兄妹一起用飯,總不能叫所有人都餓著肚子等宓妃一人,若是傳了出去,豈非又給了旁人指責宓妃的理由。
“三哥是要去尋我嗎?”溫紹宇剛起身,宓妃一只腳就邁進了雅間。
她只是到樓下尋了小二,麻煩他帶她到后院,讓她簡單的梳洗一下,還能走丟了不成,不過哥哥們的關心她表示很享受。
面紗很薄,洗洗運功烤一下就干了,但因染上了茶漬,宓妃雖無嚴重到接近強迫癥的潔癖,可她還是不想用了。
桌上的人見她進來,一雙雙眼莫不都投向了她,卻只見迎面緩步而來的女子,一張精致小巧堪稱完美無暇的小臉,黛眉籠翠霧,朦朦朧朧好似飄渺的遠山,檀口點丹砂,然不點而紅,水潤剔透,閃爍著瑩瑩珠光,一雙清澈見底,澄凈無塵的水眸靈氣逼人,似能說話一般,膚白勝雪,肌骨瑩潤,舉止嫻雅,卻又難掩其眉目間那融合了冷艷高貴與嫵媚雅致為一體,渾然天成的貴氣。
此女,無疑是美的。
甚至,美得清絕出塵,美得仿佛不識人間煙火,美得令人不敢直視。
湖藍色的拖地長裙,領子微微立起,抹胸的樣式,露出脖子下面凝脂般的皮膚,精致的鎖骨更是展露無遺,裙身上大片大片的海棠花,隨著她蓮步輕移間,仿佛徐徐綻放開來,絢麗至極。
以白色為底,繡著蝴蝶的水玉腰帶,系在那不盈一握的纖腰之上,猶如一道縱橫而來的劍氣,將藍色的長裙一分而二,卻又相依相偎,恰如她這一身裝扮的點睛之筆,讓人不禁眼前一亮,被吸引的目光再難移開。
三千青絲傾泄而下,柔順的披在腦后,僅有一條額鏈在烏黑的發(fā)間若隱若現(xiàn),淚滴型的藍寶石垂在眉心,更襯得她眉目如畫,清新脫俗。
當她走進來的那一瞬間,離慕整個人都被嫉妒所吞噬,長長的指甲掐進手心出了血都不知疼痛,枉她還曾諷刺她戴著面紗示人,是否因為生得丑陋見不得人,卻不知原來人家生得這般容顏如畫,傾國傾城。
連身為女人的她都看得癡了,更別說這個雅間里其他的男人了。
“妃兒,快到二哥身邊來。”溫紹云從宓妃帶給他的震憾中緩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說話的聲音都微微帶著顫音。
他竟是從不知他的妹妹,原來生得如此的美麗,如此的清新脫俗,仿如九天仙女,竟不似凡人。
幼時的宓妃,生得極為漂亮可愛,性格古靈精怪,開朗活潑,比起府中所有的姑娘都要好看,哪怕那時的她年紀真的好小,卻難掩她的天生麗質(zhì),是個實打?qū)嵉拿廊伺咦印?br/>
后來嗓子被燒壞成了啞巴,自卑孤僻的宓妃在人前就再也不會抬頭挺胸的見人了,她總是低著頭,齊眉的劉海也越留越長,遮擋了她大半張臉蛋,漸漸的也就忽略了她的容貌。
只是啞后性情大變的宓妃,雖然很少走出碧落閣與人接觸,但她絕美的容貌就好似那被沙塵遮蓋掉的明珠,仍舊讓人忌憚。
否則老夫人以及二房三房四房那些女人,也不會想盡辦法讓她無法出席宮宴,就怕她會搶了她們女兒的風頭。
是金子總會發(fā)光,是明珠也總有展露光芒的那一天,不會永遠被埋沒。
輕移蓮步,宓妃儀態(tài)優(yōu)雅的走到二哥三哥的中間落坐,明眸含笑,粉唇輕挑,那笑不深不淺,大方得體。
離開相府前往清心觀之前,宓妃仍舊留著那齊眉的劉海,直到去了藥王谷,她這才將額前的劉海都梳了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這些天她一直戴著面紗,沒有露出過自己的臉,也難怪看到她,三個哥哥都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咳咳,用膳吧,菜都快涼了。”墨寒羽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放進嘴里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他竟然看一個姑娘看得忘了眨眼睛,真是……
只是那么一想,不由俊臉微紅,趕緊低下頭去猛扒飯,露出耳根上的可疑紅色。
“今時今日我才知道,那皇城五美算什么美人兒啊,跟宓妃妹妹比起來,根本就是云與泥的區(qū)別嘛!”墨子鈺盯著宓妃看得失了神,倒是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還有心思去品評跟比較。
宓妃抬眸睨了他一眼,小手比劃道:“這人是不是有雙重性格啊?也太跳脫了吧?”
若非親眼所見,甚至是坐在一起有過短暫的相處,宓妃很難將在香陽樓里的墨子鈺跟眼前這個墨子鈺聯(lián)想在一起。
前一個墨子鈺一本正經(jīng),行事沉穩(wěn),后一個墨子鈺嘛,吊兒郎當不說,根本就是還有些脫線。
撲哧,聞言溫紹宇咧嘴笑了笑,說道:“妃兒別理他,他啊就是腦子有病。”
雙重性格,貌似,墨子鈺真的有啊?
這人前人后的,完全就是兩種表現(xiàn)。比如,在他父母面前一個樣,在他們兄弟的面前又是一個樣,誰又知道他一個人的時候是什么樣啊?
“溫紹宇,你……”沒等墨子鈺把話說出口,墨寒羽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吃飯。”
“來,妃兒嘗嘗這個雞肉。”
捧著碗接過溫紹軒夾過來的雞肉,宓妃也不再糾結,乖乖的吃起飯來。
宓妃吃飯的時候,不似名門貴族小姐們那樣小心,規(guī)矩,就怕壞了吃飯的儀態(tài),踏錯一步。她吃飯的時候很隨意,哪怕她吃東西吃得很快,動作都極為優(yōu)雅,顯得很有氣質(zhì)。
作為一個自幼就接受了嚴格用餐禮儀訓練的她來說,在飯桌上該怎么坐,該怎么拿餐具,又該如何進食,都是反反復復訓練過無數(shù)次的,常年累月下來,如何隨意但卻舉止優(yōu)雅從容的進餐,已經(jīng)成為她潛意識的反應。
因此,別看她坐得隨意,吃東西也隨意,但甭管從哪個角度看她,都會顯得極為優(yōu)雅,極為養(yǎng)眼。
一頓飯下來,無論吃什么,喝什么,如果涂有口紅的話,就會知道她的口紅不但沒有留在餐具上面,就是唇上也沒有花一點。
“這道湯的味道也不錯,你試試。”也許是他們兄妹間親密無間的互動讓他羨慕了,醋了,意識慢于行動,等墨寒羽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然將擺放在自己面前的湯挪到了宓妃的手邊。
差只差,沒有親手為宓妃給盛上一碗。
雖是如此,也將一桌子的人嚇得不輕,宓妃倒是沒什么,只微挑了挑眉眼,沒什么特別的反應。
其他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是深知墨寒羽為人的人,故而墨寒羽的這一舉動,幾乎嚇得他們掉了筷子。
“寒羽你……”墨子鈺呆了呆,握著筷子的手抖了抖,有些話卡在喉嚨里著實難受,卻又憋著不知該如何出口。
于是,他的一張俊臉就別提有多扭曲了。
“二哥,我要吃蝦。”無視眾人間的暗涌,宓妃扯了扯溫紹云的袖口,眨著大眼撒嬌。
“哦哦,吃蝦。”心里覺得有些怪怪的,溫紹云搖了搖頭,忽略掉心里突躥起來的想法,覺得那是錯覺。
再看墨寒羽時,某王無比淡定的安靜用餐,舉止道不盡的優(yōu)雅閑適,仿佛之前他的話,他的舉動,僅僅只是因為那道湯的味道真的不錯才開口推薦的。
一刻鐘后,宓妃放下了筷子,除了她的三個哥哥一直陪著她吃到最后,其他幾人早就停了筷。
離慕看向宓妃的眼神越發(fā)的不善,只是她不敢再出言不遜,也不敢再出言挖苦宓妃,只得一忍再忍,險些沒把自己憋出內(nèi)傷。
手里捏著的帕子,已經(jīng)被她反復揉捏得不成模樣,可見她的心里是有多么的不痛快了。
對于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別人的假想情敵,宓妃個人表示很無辜,也很無語。
常言道: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
瞧瞧人家離慕小姐那小眼神兒,不不不,是瞧瞧人家離慕小姐那小眼刀兒飛得,都恨不得讓她萬箭穿心了,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話說,宓妃自認為她跟寒王八竿子都打不著,而且她也不想跟寒王扯上關系,因此兩人幾乎連眼神交流都沒有一個,怎么就讓別人給惦記上,還被當成情敵對待了?
冤,她真心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前世,宓妃沒有談過戀愛,哪怕是在特工島接受殘酷的特工訓練,成天跟一大群男人摸爬滾打混在一起,她也不曾跟哪個男人有過近距離的接觸。
五歲之前,她那名義上的師傅抱過她,五歲之后,再無任何異性近過她的身。
即便是作為曾經(jīng)唯一抱過她的男人,最后性命也終結在她的手里。
男人之于她,或許連件衣服都算不上吧!至少在她的眼里,衣服尚且還能取暖,男人能做什么?
雖然便宜老爹,三個哥哥跟四個師兄都是男人,但他們之于宓妃的意義是不一樣的,并不歸屬于那一類。
否則,男人在她眼里還真不是什么特別的玩意兒?
“妃兒,可還想在城中逛逛。”
搖了搖頭,宓妃道:“我想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