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貴妃望了兩眼,將六皇子叫起來,摟在了身側。
鳳儀殿內有朗朗的書聲傳出,“……太宗威容儼肅,百僚進見者,皆失其舉措。太宗知其若此,每見人奏事,必假顏色,冀聞諫諍,知政教得失……”
云姝細細聽來,是五皇子在背誦《貞觀政要》。
安貴妃摸著兒子的腦袋說:“你聽,你五哥多孝順好學,母妃每每來給皇后娘娘請安都能聽到他一邊背書一邊伺候皇后娘娘起身?!?br/> 六皇子知道這是在拿他的懶怠說事,一下子就害羞了,將腦袋埋進安貴妃寬大的裙擺間,扭動著身子不讓母親再說。
過了一會兒,春蘭打起棉簾出來,笑著說:“皇后娘娘起了,請諸位娘娘主子進去說話。”
殿內金碧輝煌,空間比之灼華殿大了三倍不止,地龍燒得旺盛,透過鞋底都能感受到溫度,一進門便是一股熱浪撲來,幾位妃嬪解下披風交到侍女手里,按序落座。
照理安貴妃與四皇子該分列兩側座位的上首,可二人卻都只是坐在了第二個座位上,兩側都空下了一個位置。
安貴妃抬手扶了扶鬢,“陛下心里,是永遠忘不了三皇子母子,人不在,位置也要留著?!?br/> 皇后從屏風后轉出,眾人行禮問安,待皇后坐上鳳座,這才重新坐下,五皇子也按規(guī)矩坐到了沈言誠身邊。
一番家常后,徐貴嬪終于開了口,“五皇子勤勉侍親,不怠于學,果真有嫡子風范。”
沈言遙愣了愣,嘴角露出一絲勉強的笑意,又趕緊抿了下去,看向上座的皇后。
皇后卻是對著四皇子笑,“言誠天資好,兩歲便識千字,大了更是經史子集無一不通,陛下一慣夸獎他,自不必汲汲營營。”
“皇后娘娘謬贊了。”徐貴嬪心頭突突地跳起來,“前些日子,言誠得了傷寒,還有勞娘娘照顧,真是臣妾的不是,未能為娘娘分憂?!?br/> 皇后笑而不語,只靜靜凝望于她,似是知道徐貴嬪說這些話是在鋪墊,徐貴嬪被看得不自在,咽了口唾沫說:“言誠體格弱一些,若是能加強武學修為,當能強身健體,少為皇后娘娘添麻煩?!?br/> 沈言誠抬起的目光,漸漸從徐貴嬪移到了皇后。
皇后揚起懷疑的神色,似乎是不解,“本宮不明白徐貴嬪的意思?!彼θ轀睾?,可徐貴嬪看在眼中,只覺得其中透出的凌厲之氣,排山倒海般壓過來,徐貴嬪本就懦弱,氣勢一下子被皇后壓倒,一時間竟張口結舌。
她惱恨自己的不爭氣,垂眸欲泣,見沈言誠譏笑著移開目光,立刻憋回了眼淚,求助似的看向云姝。
此時門上的棉簾又被人挑起,呼一聲陛下駕到,便見大齊天子一身玄色龍袍跨進殿中,十二旒的冠冕碰撞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