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安卡切斯
11月21日,深夜,上石市內(nèi),一座公寓之中。
“接受視頻通話?!卑采勾蛑乔?,聲音模糊地如是說道。
隨著話語落下,聊天面板延展開來。
漆原律的臉龐出現(xiàn)在屏幕之上,他的背景是一片似巨人般并肩聳立著的繁榮高樓,高樓表面嵌著巨大的led顯示屏。
再仔細看還能看見著名的東京鐵塔,亦稱作——東京天空樹,這是東京最著名的景觀之一。
與安森鹿設(shè)想的不同。
他原本以為映在屏幕上的會是陰暗的監(jiān)獄天花板,而漆原律只敢等警衛(wèi)睡去再偷偷打個電話給他,就像被家長限制手機游玩時間的小屁孩那樣。
可惜,這貨貌似過得還挺瀟灑的。
“鹿君,很抱歉這么晚打擾你?!?br/>
“沒事啊。”安森鹿扶起下巴,啃了塊薯片,“日本和華夏時差也就1小時,這會我這邊才晚上10點,對我這個夜貓子來說不算晚。”
“那就好?!?br/>
漆原律調(diào)整了一下面板,面板正對向他的身軀。
他穿著一身漆黑的燕尾服,從畫面看來正站在一條吊橋的橋欄上,橋下是一片深邃的海灣——大海反反復(fù)復(fù),漆黑的海潮浮浮沉沉。
“你不會站在東京灣大橋上吧?”安森鹿驚了,“我去,烏鴉大哥,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對這個世界失去希望啊,柳暗花明又一村好嗎!”
眾所周知,東京灣沉尸無數(shù)。
漆原律輕笑一聲,在心中感慨,安森鹿的思維還是一如既往如此跳脫。
“鹿君,我怎么可能會有輕生的想法,我才利用‘幻鴉’從監(jiān)獄逃出來不久?!?br/>
“拜托,哪個神經(jīng)病會像你一樣,站在東京灣上面聊天??!”
“說的也是呢.....”漆原律手抵下巴,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反駁。
“不過可真有你的,東京中心監(jiān)獄都能讓你溜出來?!?br/>
“小菜一碟。”
“嗶——”
車輛的喇叭聲,從東京灣彩虹大橋傳出,又通過面板傳入安森鹿的耳中。
如果放到兩周前,安森鹿怎么都不會想到,會有一個神經(jīng)病站在東京灣大橋的橋欄上,滿臉悠閑地和自己視頻通話,這簡直喪心病狂.....
救命....
我到底是怎么和這個怪胎合作整整一星期的,還要和他合作開創(chuàng)個怪胎工會,我真的受夠了哇.....
安森鹿的眼角輕輕抽動,他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開口問:
“所以,你找我干嘛?”
“我調(diào)查到了,那個‘冰島少女’的資料。”
安森鹿一愣,“我差點就信了,你在監(jiān)獄怎么調(diào)查?”
漆原律的頭發(fā)被東京灣上空的風(fēng)吹得凌亂,他淡淡地說:
“我在地下世界認識的人不少,有的是手段讓他們幫我入手一些情報,當(dāng)然,有償?shù)木蛯α??!?br/>
“牛,所以你上次說她隱瞞了什么來著?”
“特殊序列‘雪國行者’,需要的三項特質(zhì)分別是——超憶癥、情感缺失,以及......”漆原律頓了頓,說:
“安卡切斯癥候群?!?br/>
“這是什么,聽起來這么高端?”安森鹿不解。
“簡單來說,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絕癥?!?br/>
“絕癥?”
“沒錯,這種癥狀只在冰島的一座碼頭村莊出現(xiàn)過......”漆原律說:“那座村莊位于名為‘都皮沃古爾’,位于冰島北部,人口稀少,尤瑞就是出生在那里?!?br/>
“什么和什么???”安森鹿怔怔地說,“不是,為什么系統(tǒng)會把一種絕癥,作為匹配特殊序列的特質(zhì)?”
“鹿君,首先,我需要告訴你的是.....”漆原律緩緩地說:
“安卡切斯癥候群的患病者,會出現(xiàn)‘情感缺失’、‘超憶癥’這兩種臨床表現(xiàn)?!?br/>
安森鹿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你的意思,也就是說,系統(tǒng)在匹配序列時,實際上只用到了她的一項特質(zhì)?”
漆原律肯定地說:
“沒錯,這就是她隱瞞我們的原因?!?br/>
“那這種絕癥,還有什么表現(xiàn)?”安森鹿問。
“頭發(fā)變白?!?br/>
“我去,怪不得她年紀輕輕就一頭白發(fā)???”安森鹿說,“其實就這么點問題,也沒必要成為‘絕癥’吧,聽起來不是很嚴重?!?br/>
“到目前為止,安卡切斯癥候群一共只出現(xiàn)了三個例子,第一例是一個名為‘卡其’的冰島女生,她同樣出生在那個碼頭村莊?!逼嵩烧f:
“她在十八歲生日過后的第三天,死去了,聽說她的死狀很凄慘,具體的表現(xiàn)是——像是冰一樣消融成水,再蒸發(fā)成氣體.....”
“什么?”
安森鹿的眼瞳輕微收縮。
“第二例的表現(xiàn)也相近,”漆原律平靜地說:“另一個女孩在年滿十八歲后的第二天死去了,死狀和第一例相同?!?br/>
“你擱這遞減數(shù)列呢....”安森鹿說,“你難道想說,尤瑞有可能會在十八歲時死去?”
“沒錯,按照已存在的案例來推斷,應(yīng)該是這樣。”
安森鹿眸光流轉(zhuǎn),微微張嘴。
他回想起了那個冰島少女被雪白發(fā)縷蒙蔽著的側(cè)臉,回想起那句“謝謝”。
她那時候在說什么,是在感謝我特意跑到札幌滑雪場去找到孤身一人的她,還是在感謝我承認自己和她是朋友。
但這也太卑微了吧....
明明好勝心強得要死,能和我在國際象棋上倔上兩個小時,卻會對這種小事說出‘謝謝’么.....
話說,安卡切斯癥候群,患上這種破病還得怎么在現(xiàn)實中跟人相處啊,不是怪胎都得被整成怪胎吧,真的挺好笑的....
我可能,真的是她第一個朋友吧。
安森鹿沉默良久,輕聲問道:“這種事情既然沒傳出來,應(yīng)該就是冰島政府對外保密了,你到底是怎么調(diào)查到的?”
“我認識幾個冰島的賭徒,剩余的解釋起來也挺麻煩?!?br/>
“行吧,所以你要做什么....”安森鹿說:
“我們又救不了她,不是么?”
“我想說的還有不少,”漆原律注視著安森鹿的臉龐,幾乎一字一頓地說:
“我希望你能聽我說完這些事?!?br/>
“你說,我聽著?!?br/>
“在她10歲時,她初次展現(xiàn)出癥狀,她的父親因為恐懼而離開了家庭,至于她的母親,則是在協(xié)商過后將她出售給冰島政府,以作研究?!逼嵩烧Z氣平淡地說:
“在那之后,她離開了那座碼頭村莊,來到了冰島的首都——雷克雅未克。”
“嗯。”
“事實上,冰島的醫(yī)學(xué)家對這種癥狀束手無策,他們把她獻給了資本?!逼嵩傻卣f:
“白發(fā)、超憶癥、情感缺失,在資本的營銷之下,這些特質(zhì)讓她成為了一個童星,頻登舞臺,我想,每一個人都喜歡天才,尤其是擁有缺陷的天才,因為這樣能讓他們的心理得到平衡,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