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回夫人,有人要見蘇掌門?!遍T外人語氣恭敬道。
“是誰?”女子站起身來,裹緊了身上的大氅,走上前輕輕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看起來很不平凡的男人。
因為他的臉上有一道刀疤,這刀疤看起來就像是一條彎曲的小蛇,從眼角一直爬到嘴角,不笑時還好,當(dāng)他笑的時候,那條蛇好似就在動。
女子看著他,看了許久。
她在等他回答,可這個男人卻偏偏不開口。
他在笑,臉上的刀疤就像一條蠕動的小蟲。
女子微微皺了皺眉,道:“足下莫不是聾子?”
這個人當(dāng)然不是聾子。
方才門關(guān)著的時候他都能聽到女子的問話,開了門之后自然聽的更清楚。
可他偏偏不開口,全然像個聾子,對女子的問話像是根本沒聽見。
“足下莫不是啞巴?”女子又問。
這個人當(dāng)然也不是啞巴。
女子有些惱了,才要關(guān)門,便聽身后那白衣男子突然道:“門外那位貴客,可是‘裝聾作啞’謝九錢?”
“哦?”綠衣男子一怔,淡聲道,“莫不是那位只取九文錢就幫忙的謝九錢?”
“是,不管什么事,只要給他九文錢,他就會幫忙?!卑滓履凶有α诵?,又道,“可若見到他不給錢,他便是聽也聽不見,說也說不得了?!?br/>
那人還在笑,眼睛卻瞅著女子腰間的錢袋。
女子瞪著他臉上的刀疤,微微鼓著腮幫子,惱道:“難不成要我給他錢?”
“你總不會后悔的?!卑滓履凶用蛄艘豢诓瑁σ饕鞯?。
女子哼了一聲,自錢袋里拿出九文錢塞到了那人手里。
那個人面上笑意更濃,趕忙躬身謝道:“多謝蘇夫人。”
他果然不聾也不啞了。
他果然是“裝聾作啞”謝九錢。
謝九錢已進了屋,朝著白衣男子長長作了一揖,道:“沒想到白掌門竟識得在下。”
白掌門只笑笑,沒有開口。
謝九錢又朝著綠衣男子作揖,道:“蘇掌門。”
蘇掌門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凝視著指下琴弦。
“我們好像并沒有什么事需要你幫忙。”蘇夫人冷冷道。
“夫人此言差矣。此刻沒有,一會兒便有了?!敝x九錢微笑道。
蘇掌門聞言,撫琴的手指微微一頓,面上卻毫無波瀾。
白掌門依舊悠閑自得的喝著茶,旁人說什么他好似全不在乎。
“什么事?”蘇夫人皺眉,沉聲問道。
“外面有人要見蘇掌門?!?br/>
“這又有什么奇怪?”
“自然奇怪。”
“哦?”
“因為那些人要的是‘褚門秘籍’?!?br/>
蘇夫人登時變了臉色,她趕忙看了蘇掌門一眼,得不到回應(yīng),便略顯慌亂的坐了下來,她看著謝九錢的眼睛,道:“當(dāng)真?”
“自然當(dāng)真。那些人已經(jīng)到了望江樓?!?br/>
2.
一語未落,門外已沖進來十三個大漢。
謝九錢臉色已變得煞白。
蘇夫人冷眼瞧著闖進來的十三名大漢,道:“不知各位來此作甚?”
“蘇夫人,”當(dāng)先一身著短褐,滿面刀疤的大漢斜睨了蘇夫人一眼,似笑非笑道,“在下等聽聞一少年人已將秘籍帶來,是以想借來瞧瞧。”
“哦?是何少年人,我這褚門之人,怎會不清楚?”
“想來夫人清楚的很?!卑棠槼吨旖牵湫σ宦?,刀似的目光,狠狠剜向謝九錢。
謝九錢身子一抖,已然閃到了白掌門身旁,他看了看蘇掌門,但見蘇掌門卻不慌不忙的彈起曲子。
所彈之曲乃是舒緩的《高山流水》。
全然沒有一絲一毫慌亂。
琴曲悠揚。本是能夠令人安心的曲子,此刻彈起來,不免讓人覺得心驚膽顫。
“哼!”疤臉大漢冷哼一聲,與周圍幾人對了一下眼色。
刀光晃晃,劍光晃晃。
刀已出鞘,劍亦出鞘。
十三個人已猛虎般撲了上來。
刀光如雪,劍若長虹,一齊向蘇掌門劈了下來。
這時,只見那蘇掌門身影一閃,綠白兩影交錯而過。突聽劍吟一聲,蘇掌門已自琴案下抽出一柄三尺青鋒,微一旋身,劍光雪白,疾風(fēng)般直刺而出。
而這撫琴之人,卻成了白掌門。
白掌門依舊一臉淡然。
十指輕輕一撥,卻續(xù)著蘇掌門最后一個音調(diào),奏起了《廣陵散》。
十指又是一撥,琴聲錚錚,宛若響雷,聲波震動。
刀光亂,劍光亂,這十三個大漢,竟被琴聲擊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