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秀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被伙計裝在簍子里的黃紙,解釋道:“這是買來,給公爹和磊子哥燒的。”
趙三嬸愣了一下,顯然沒反應過來,“你娘說的?”
林秀秀搖了搖頭,嘆口氣道:“娘是個敞亮人,沒爭過我這事兒。可我知道,她嘴上不說,心里卻是難受的。”
“以前喝口熱水都愁的時候,是沒辦法買香燭,可眼下日子過好了,我總不能沒個表示。”林秀秀低了低頭,情緒頗為低落,“不說別的,只說陪著我娘去墳頭上,告訴公爹跟磊子哥家里日子好了,也能讓娘心里舒服一些。”
趙三嬸見她如此,心里不免地有些戚戚然,“你這孩子不容易,先前我就覺得你娘有后福,眼下可不就應了?”
沒了男人跟獨子,偏還遇上難活的年頭,一般人哪里撐得住?
可王氏撐住了,且身為她的妯娌,旁的不知曉,但卻明白她撐著一口氣為的就是這點事。
如今,她撿回來的兒媳婦讓她揚眉吐氣,在村里人面前長了臉,甚至村里沒誰家敢說,自家兒子多就比王氏有福氣。
可那又如何?對于王氏而言,秀秀再好,總歸不是丈夫跟兒子。
這點心思很微妙,王氏不說,旁人甚至感受不出來。
而趙三嬸有這般想法,全是按著自家閨女跟女婿的事兒想起來的。
當年女婿在村里可也是破落戶,等得了東家賞識被重用后,大妮兒第一件事就是買了香燭去祭拜早逝的公婆。哪怕女婿跟爹娘的情分不深,可卻實打實的讓他感動的不輕。
打那以后,女婿對閨女越發(fā)好了,那就跟眼珠子似得。
由此及彼,就可知王氏的心情了。
趕車的趙三叔,聽那娘倆說著話,跟著感慨道:“你這孩子,也是有心了。”
他到底是個漢子,有些話不好多說。可很顯然,因著林秀秀準備香燭的事情,讓他對這侄媳婦的印象越發(fā)好了。
林秀秀的打算,王氏并不知曉。
所以,在林秀秀收好香燭后,緊跟著過來幫著歸置東西的王氏,剛把布料拿出來,就瞧見了一疊灰布。
她疑惑的看向林秀秀,“秀秀,你是打算做什么物件么?”
這般暗沉的顏色,可沒見有婦人會喜歡的。
林秀秀尷尬的恩了一聲,趕忙把給王氏買的兩身成衣取出來,“娘,先別管那些布料了,這是我給你挑的衣裳。”
王氏見她抓著衣裳往自個身上比劃,嚇了一跳,“平白的,給我買什么衣裳啊。我柜子里,不是還有一身體面的么!”
說起來,那還是她當新嫁娘的時候,早死的老頭子給買的。這么多年,她從來都舍不得穿,頂多是串親有事兒的時候傳出去撐撐臉面。
“有穿的就不興買了啊,那我柜子里還有衣裳呢,娘不照樣給我做了新的么?”林秀秀一邊說,一邊催著王氏換上新衣服試試,“趕明兒入新宅,娘穿著新衣裳,也算是應景了。”
王氏聽她說的在理,也就沒再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