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瞪了他一眼,守將也不再吭氣了,默默退開,看著東天云帶著他的一人一鳥囂張傲慢地走進(jìn)府里。
清澤池是水靈圣池,君上臨行前吩咐嚴(yán)加看守,三寰內(nèi)的仙魔想要到一滴圣水都難,可這位勝寰帝君……絕對是個例外。守將暗自嘆氣,以這位帝君的脾氣,不攔他,是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剡M(jìn)去,攔他,是被打得一片狼藉再進(jìn)去,這虧算是白吃的。天帝也絕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責(zé)問勝寰帝君半句。
香蘇跟著東天云走了一會兒,繞過小小的山谷,在一片花木掩映中,有一方水汽縹緲的仙池。香蘇吸了吸鼻子,這水的清香味比靈澤山的水還要好,估計算得上世間極品。她難受得很了,也不管領(lǐng)路的仙官和東天云,加快腳步跑到池邊,撩起一捧水就喝。
“這……”仙官臉色古怪,東天云抬眼瞥了他一下,他又沒聲了。
香蘇喝飽了,可肚子的空虛感并沒消失。之前她還是梔子樹的時候,每次干渴了,喝口靈池水就舒坦了,可如今這么好的仙水竟解不了她的難受?
東天云也已踱到池邊,俯視著跪坐在地上、一臉莫名其妙的香蘇。
“幻為人形,自有人形的苦惱。你如今已不是一棵樹了,僅喝水,并不能緩解人形的拖累。比如餓、渴、三急。”
香蘇愣愣地點頭,原來是這樣……
“只要你加緊修煉,自然可以慢慢擺脫這種負(fù)累。”東天云看了她一眼,香蘇覺得這是威脅,讓她不要偷懶的意思很明顯。她心虛地垂頭,看自己的手,咦,她的手變得比剛才嬌嫩細(xì)滑,肌膚上似乎還有淡淡的光暈。
仙官見了她驚疑的表情,有些得意地說:“清澤圣水也叫浣仙水,能使人肌膚細(xì)膩柔滑,多少仙姑……”
香蘇已經(jīng)撲通跳進(jìn)水里,這么好的水,怎么能浪費?也別只細(xì)滑了手,全身洗一洗才劃算嘛。
“啊!”仙官已經(jīng)目瞪口呆,下池洗澡……那是天帝后妃才有的待遇啊!他本來還想求東天云管一管,沒想到東天云一臉理所應(yīng)當(dāng),極為自然地問他:“冥魚跟隨清澤出府了嗎?”
仙官看著洗得很開心的香蘇,痛心疾首地說:“冥魚大人未隨君上歷劫,在府后寒潭修煉。”冥魚是水靈圣物,又是清澤帝君的坐騎,水靈的仙官們都得恭恭敬敬喊它一聲大人。
“嗯,我有事找它。”東天云轉(zhuǎn)身,用下巴一點,示意仙官帶路。
“可……可……”仙官為難地看著香蘇。
香蘇也瞥見東天云轉(zhuǎn)身,“很有眼色”地爬上岸。
“要走啦?”她洗得心滿意足,笑瞇瞇地跟著新君上。
東天云回頭看了眼水淋淋的她,揮袖一拂,香蘇覺得撲面一股暖暖的風(fēng),濕漉漉的頭發(fā)都被吹散開來,輕飄飄地落回她背上時已經(jīng)干干爽爽,衣服也被退水訣變干,飄逸得很。
她發(fā)現(xiàn)仙官直著眼看她,她回看時,他紅了臉,像小槐第一次看見她似的。
“走。”東天云淡淡催促了一聲,仙官愧然回魂,剛才他只顧心疼池水,倒沒發(fā)現(xiàn)東天云帶來的小姑娘,竟是個絕色少女,至少這幾千年來求圣水的仙姑沒有這么俊俏的。
“等等!”香蘇恍然想起什么,驚叫了一聲。四下看看,真難為她,還能做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對東天云說,“君上,變個裝水的東西給我,我?guī)c兒這水去給小槐。”這不就是小槐夢寐以求的東西嗎?
“不行!不行啊!”仙官快哭了,東天云帶人殺上門來,他們無法抵擋,這還能向君上解釋,可是這連洗帶拿,他無法交代啊!
東天云皺了下眉,仙官以為他要訓(xùn)斥小姑娘,沒想到他抬起手時,已經(jīng)托了一個玉葫蘆,問:“夠不夠?”
香蘇走過來雙手捧起葫蘆掂了掂,要是省著點兒洗澡也夠了,于是滿意地點點頭。
“勝寰帝君!”仙官跪下的時候聲音都岔了。
“有事讓清澤找我說。”東天云的臉一沉,仙官的話怎么也沒膽子說出口了,痛不欲生地看香蘇滿滿灌了一葫蘆。
香蘇抱著葫蘆走在最后,重啊,不知道寒潭還有多遠(yuǎn),她都開始喘了。清澤府的仙官一個勁兒領(lǐng)他們向山谷里面走,香蘇看了看走在她前面的鯤鵬,它雖然是只鳥,走路的樣子比人還神氣,昂首挺胸。香蘇勉力快走幾步,挨到它旁邊,堆起笑臉說:“鯤鵬——”
不得不說,什么樣的人養(yǎng)什么樣的鳥,鯤鵬照舊仰首走路,對她徹底無視,裝聾的樣子和它主人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