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寒料峭的二月,二河的蘆葦尚未發(fā)芽,水天一色,若到春末夏初,必是蔥蔥郁郁的好風光,只這會兒,看著卻有些蕭瑟凄涼。
干黃的蘆葦叢中,一個瞧著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正蕩著竹茷,至蘆葦蕩里滑過,行至水面,就見她傾下身去,手中的網兜迅速的向河中網去,瞧著樣子,似是在捕魚。
不想就聽“咚”的一聲,那小姑娘連人帶網兜,一同落入河中。
這才進入二月里,盱城雖非北地,可這會兒的河水,也寒的很,路邊的兩位燕家兄弟及燕家小兒黑娃瞧在眼中,頓時嚇了一跳。
“黑娃,快去你五爺爺家報個信,就說你朝兒姐落水了。”燕五郎燕展晴一邊吩咐兒子黑娃,一邊往河邊跑。
燕五的弟弟燕九郎燕展明速度更快,早他家兄長一步,跳入河中。燕展晴不放心,也跟著跳到河中。
而此時的燕家五房,院墻一角的迎春花正開的爛漫。滿墻的絡石也抽出了新芽,要不了兩個月,必會變的郁郁蔥蔥,到了五月,便能開出滿墻星星點點的象風車一樣的白色萬字花朵,聽二哥云開說,絡石花從五月能一直開到十月里,到時候滿院都是絡石淡淡的花香。
“暢兒,暢兒,不好了,你阿姐落水了。”
正想心思的云暢,聽到外面有人大叫,不由抬起頭往院門看,就見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男娃正扒著她家的大門,大口的喘著氣,一雙又黑雙亮的眼正急切的看著她。
這男娃是村里燕五叔家的小兒子,小名黑娃,和她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妹,比她大了半歲。
云暢丟了手上的斧頭,幾步便跨到門口,急切間抓了黑娃的的衣領:“黑娃哥,你,你說什么?我阿姐落水了?”
待得黑娃肯定的點了頭,云暢先是磨了磨后糟牙,接著才是手足冰涼!
不行,姐姐絕對不能出事,否則就是要了爺爺的命。
要知道,姐姐云朝那是三個哥哥和爺爺如今的命根子,這要是出了事……
云暢不敢想。
“黑娃哥,你幫我照看一下后院的弟弟和妹妹,還有東屋里躺著的爺爺。我去救姐姐,對了,姐姐是在哪里落水的?”
“村,村西頭依山的二河里,離你家不遠?!焙谕藓貌蝗菀状^氣來,才答了話,正要說他爹和九叔已經下河去救人了,一抬頭,發(fā)現云暢早就跑遠了。
正想追過去,又想到云暢交待的話,只得糾結的收了邁出去的步子。
屋里傳來幾聲咳嗽聲,接著便是五爺爺驚急的聲音:“黑娃?你說朝兒落水了?快,快去村里叫人去救你朝兒姐!”暢兒那丫頭可沒有好水性!
黑娃忙跑進堂屋,一穿過堂屋入了東屋,便看到五爺爺正捂著胸口,拖著病體,努力往床下挪。
黑娃上前扶了五爺爺,安慰道:“五爺爺,您別擔心,暢妹妹已經去了,剛過來時,我爹和九叔已經下河救朝姐姐了,我爹和九叔水性好,朝姐姐肯定沒事的?!?br/> 燕宏揚這才松了口氣。
古莊村依山臨水,村里精壯多通水性,朝兒落水,只要發(fā)現的及時,倒不怕救不上來,就怕……
“黑娃,你和五爺爺說,你朝兒姐姐,是才一落水,你爹和你九叔就下水救人的?”
黑娃道:“是,朝姐姐當時正在木伐上,剛好我和我爹還有九叔路過,見朝姐姐落水,我爹和九叔立時便跳了下去,我爹還讓我來家里叫人呢。”
燕宏揚這回是真放了心,若是一落水,她兩個叔父就下去救人,想必不會有事,可到底擔心,便對黑娃道:“五爺爺不放心,可恨這身子不中用,你快去幫五爺爺瞧瞧,你朝姐姐可救上來了?見著了趕緊回來告訴五爺爺一聲?!?br/> “哎,我這就去,您好好躺著,沒準一會兒,我爹就送朝姐姐回來了呢?!?br/> 不說黑娃又往二河邊趕,只說被燕展晴和燕展明兩兄弟救上來的云朝,這會兒心里也正懊惱著。
其實她自己會水,前世的時候她可是運動員出身,游泳是平時鍛煉身體必須的運動。這二河水雖深,如今又不是深冬,且凍不僵淹不死她呢。
只是,今兒也太背運了,真是運背喝水都塞牙。
他大爺的,好不容易發(fā)現一只老鱉還帶著幾只小鱉,她想著捕回來,剛好給爺爺燉湯補身體,爺爺身體不好,正是需要營養(yǎng)的時候,可如今是青黃不接的季節(jié),有口吃的就算不錯了,家里又沒銀子去買好東西孝順他老人家,若能捕了這鱉,燉碗老鱉湯,爺爺的身體,也能好的快些,至于那幾只小鱉,還可以養(yǎng)著,將來再吃。
可她哪里想到,老鱉這老王八,還有那幾只小王八,沒捕到不說,自己一個不小心,還一頭砸進了冰涼徹骨的水里。雖說命苦不能怪政、府,點背不能怨社會,可運氣差成這樣,她是真想罵娘啊!
“朝兒,朝兒,你沒事吧?”把云朝拖上岸的燕五叔燕展晴,臉都青了,也不知道是被云朝給嚇的,還是一身濕透,又經風一吹,給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