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沒說話,她靜靜凝視著長公主，這一瞬間，她似乎看到當(dāng)初她跪在宮門前,長公主整理了衣衫，將頭發(fā)挽在耳后，說那一句“本宮要打的仗,從來沒有輸過”的模樣。
　　
　　女子靜靜對視,雙方似乎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云涌風(fēng)起。
　　
　　長公主從楚瑜眼里看到她要的江山，楚瑜也從長公主眼中看到她有的報復(fù)。
　　
　　“你信嗎？”
　　
　　許久后，長公主出聲，神色冷靜：“你可愿信我？”
　　
　　楚瑜沒出聲，她放開長公主的手,站起身來,長公主目光落在她身上,目光中帶了幾分波動。而后便見她退了兩步,在兩人之間留出距離來,雙膝跪下,廣袖一展，雙手交疊在身前，彎腰將頭抵到地面。
　　
　　長公主隨著楚瑜的動作,目光深沉,楚瑜跪在地上，沉穩(wěn)開口：“愿隨我主。”
　　
　　長公主站起身來，平靜道：“趙玥會讓衛(wèi)韞去北方,但你得留下。”
　　
　　“我知。”
　　
　　“我在,”長公主的手落在她額頂,目光看向大門正前方。帶著涼意的綢緞垂落在她臉頰邊上,楚瑜感受到額頂?shù)臏囟龋犓届o出聲：“保你衛(wèi)家無虞。”
　　
　　楚瑜往棲鳳宮去時，衛(wèi)韞則由太監(jiān)引路，來到了御書房。
　　
　　趙玥正在房中練字，衛(wèi)韞進(jìn)來后，他抬起頭來，溫和笑了笑：“小侯爺來了？”
　　
　　他這話問得毫無皇帝該有的架子，仿佛他還只是長公主府一個面首，笑容清淺柔軟。
　　
　　衛(wèi)韞恭敬行了個大禮，趙玥趕忙上前來扶他：“愛卿快快請起。”
　　
　　“微臣見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衛(wèi)韞低頭出聲，遮住眼中情緒，趙玥嘆了口氣：“愛卿孤身入敵千里，亂了的地方陣腳，朕感激還來不及，怎么會怪罪？”
　　
　　說著，趙玥招呼著衛(wèi)韞坐下道：“先坐下吧，朕也知道你才剛回來，必定是累了。只是朕有許多問題急切想問，只能讓你受累了。”
　　
　　“為國獻(xiàn)力，乃臣本就該做之事。”
　　
　　趙玥滿意點(diǎn)點(diǎn)頭，也沒有多說其他什么，就開始向衛(wèi)韞詢問去北狄之事。
　　
　　他問得細(xì)致，北狄城池路線，風(fēng)土人情，都事無巨細(xì)要問下來。
　　
　　衛(wèi)韞是目前為止去過北狄最深處的官員，過往對于北狄的了解，大多來自于往來商人，然而兩邊商人數(shù)量不算多，好不容易有些對北狄比較了解的商人，又會出于自己各方面的考量有所隱瞞，加上時間變遷，過往的資料大多不夠及時，也不夠細(xì)致。因此這么多年來，大楚一直處于被動防守之中。
　　
　　大敵當(dāng)前，最重要的就是軍情，衛(wèi)韞和趙玥都自動屏蔽了姚勇等事，先將戰(zhàn)場的信息互相交換清楚。這么一問一答便到了深夜，等趙玥問清楚了所有事后，他吐了口氣道：“找你所說，蘇查蘇燦本就互相斗爭，北狄各部落之間又互相不對盤，那北狄在大楚上退兵，怕是遲早的事兒了。”
　　
　　“讓他們退兵我有把握，”衛(wèi)韞看著趙玥，仿佛什么都忘了一般，認(rèn)真道：“可是陛下覺得，這一次，僅僅只是讓他們退兵就夠了嗎？”
　　
　　趙玥沒說話，他低頭抿了口茶，片刻后，他輕輕笑了笑：“那小侯爺還想做什么？”
　　
　　“他們?nèi)绱似畚掖蟪糇屗麄冎皇峭嘶厝ゾ蛪蛄耍人麄冃菡螅麄儾粫賮韱幔俊?br/>　　
　　“你想讓他們付出代價。”
　　
　　“難道不該嗎？”
　　
　　兩人靜靜對視，趙玥沒有出聲，過了一會兒，他低下頭，將滾水沖向茶葉。
　　
　　他一貫愛煮茶，如今也將習(xí)慣帶到了宮里來。
　　
　　“你知道繼續(xù)打下去，要花多少錢嗎？”
　　
　　衛(wèi)韞抿了抿唇：“北狄常年對我們動武因?yàn)樗麄儙缀醪粠ЪZ草，走到哪里搶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