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立冬,長安城卻是下起了第一場雪。
雪下了一夜,早間起來,那地上已然覆了一層雪白。
今日是瑾王下葬之日,穿街過的嗩吶聲震耳欲聾,送殯的隊伍抬著落了白雪的棺槨緩緩從長安主街走過,哭喪的人一身白衣,哭得悲慘至極。
這場雪將本就悲涼的氣氛顯得越發(fā)凄切。
沈清柚一身白衣站在一側(cè)的人群中,眼看著棺槨從眼前抬過,她渾身顫抖的緊緊掐住手心,任由滾燙的淚水無聲落下。
瑾兒,娘親窮極一生也定要為你報仇。
回府給墨老夫人請安后,她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坐在那椅子上,一坐就是一日。
她的身子本就不好,加之悲傷過度,那蒼白的小臉由此多了些許病態(tài)。
晌午天空晃了太陽,下了一夜的雪漸化了水,到了晚間已然看不到一絲雪白,只有那夜幕上掛著一輪清寒的明月。
月光微寒,輕風(fēng)時起,撲面而來,只覺冷到骨子里去。
綠繡打著哈欠嫌棄的瞥了坐在門口的她一眼,兀自去自己的屋歇下了。
她仰眸怔然的望著那明月,閉眼一瞬,含在眼底的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夜色透涼,此時已是更深人靜。
她了無睡意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轉(zhuǎn)身去屋里提了一個黑色包袱,腳步急切的往后院而去。
長安城一片寂靜,只有城東的醉夢樓尚且繁華依舊。
瑾王身為長子,死后自是葬在皇陵,但瑾王死之突然,那陵墓只修了一半,由此瑾王棺槨只能暫且停在了皇陵之外。
腳下的泥濘阻礙不了她的腳步,照前生的記憶,她很快便到達(dá)了大燕皇陵之外。
修陵寢的人還在連夜趕工。
沉香木制的棺槨就停在不遠(yuǎn)處,明知她的瑾兒就躺在那里,她卻不能上前一步。
她蹲在正對著棺槨的方向,從黑色包袱中取出了一些香燭白紙,取了火折子便將香燭跟白紙燃了起來。
火光映照著她慘無血色的面容,滿含痛苦的眼淚一顆一顆的落到燃著的火中。
心如刀絞,生不如死,原不過如此而已………
抬眸之間,她忽然瞥見了深林中幾抹如鬼魅一般穿梭而來的身影,她凝沉的微瞪著眼睛,心下一驚,趕忙搬起一旁的石塊滅了火光。
那黑影穿梭的極快,片刻便停在了棺槨前,其中一個黑衣人身上背著一具尸體。
這些黑衣人要做什么?她微微凝眸,心底焦急不已,那可是瑾兒的尸身??!
三個黑衣人互視了一眼便打開了棺槨,三人先是將躺在棺槨中的瑾王拖抱出來,而后就將背來的那具尸身扔進(jìn)了棺槨中。
不行,不能讓他們把瑾兒的尸身拿走,她心下一急,未經(jīng)思慮的撿起一塊石子順著陵寢的入口扔了過去。
三個黑衣人凌厲的眸光同時掃向了對面的林子中,顯然他們已然察覺了對面的林子有人,沈清柚膽戰(zhàn)心驚的緊貼在樹身上,閉眼一瞬,額間冷汗淋漓。
早知這黑衣人如此警覺淡定,她就不該打草驚蛇的,她簡直蠢死了。
“對面林子有人。”為首的黑衣人危險的瞇了瞇眼睛。
眼見著修陵寢的人聽到了動靜準(zhǔn)備出來,另外兩人對視了一眼。
“你們先走,我去看看?!?br/> 為首的黑衣人跟抱著瑾王尸身的黑衣人微微頷首,便竄入了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