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完全變?yōu)榱俗仙?,將最后一抹淡紅碾碎在天邊。
廢樓周圍死寂一片,就連鴉聲也在暮色中消逝。
中津區(qū),坂原町,3丁目,電網(wǎng)建筑群。
相比于鬧市的繁華,這里仿佛已經(jīng)被遺棄,沒有一絲生氣。
在周圍的幾幢樓房后,紅藍(lán)交織的光閃爍不停。
“西之丸已進入預(yù)定點位,請指示?!?br/> “東之丸已進入預(yù)定點位,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浮空裝甲車的反推引擎在空中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
空降繩與滑索的摩擦充斥著整個御庭番的通訊頻道。
在廢樓四周的信號塔頂端,御庭番的幾個偵查布控組與火力組進入待命模式。
數(shù)支狙擊步槍向漆黑的廢樓投出一條條感知鐳射。
“里面的情況怎么樣?”
在觀測視野最佳的一幢高樓頂端,一雙幽藍(lán)之眼正緊盯著大樓的一舉一動。
“回稟宗政大人——”
一名渾身包裹著重型義體裝甲的白人老頭回應(yīng)道。
他的右眼已經(jīng)失明,并且沒有安裝義眼。
而另一只眼睛正湊近巨大的觀測目鏡檢索。
老頭的耳邊還離奇地豎著一支白蠟燭,將他那寸草不生的頭頂映得锃光瓦亮,看起來像是寺院的僧侶。
隨著成像儀中一陣探測波掃過成大樓的立體影像,在結(jié)構(gòu)圖中接二連三地浮現(xiàn)出數(shù)個紅點,并且還在不斷增加。
“二十個,哦不不不……三十……不對,至少四十!”
“到底是多少?”
宗政側(cè)過臉,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哈!有五十個準(zhǔn)備掉腦袋的雜碎呢!五十!”
老頭激動地豎起五根手指,仿佛看到五十塊餡餅一般。
“能不能確定,誰是百鬼眾的‘鬼王’?”
“嗯……有些困難。”老頭說,“我只是個【山伏】,晉級到【山坊主】還需要一段時間?!?br/> “那你能確定什么?”
山伏刮刮下巴思考,回答道:
“唔,里面有兩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兔崽子?!?br/> 宗政愣了一下,隨即對著耳機說道:
“各單位注意,對方有至少五十名百鬼眾成員,以及,兩名未知身份的人員。”
這個時候,兩人的身后出現(xiàn)了一個蒼老的僧侶。
他手捻琉璃色念珠,身披一件漆黑樸素的袈裟,在高空的寒風(fēng)下微微起伏,顯得異常單薄。
唯一顯眼的,便是老僧左側(cè)羽織前,那道散發(fā)著神秘輝光的“十文字”圖案。
“我們,需要盡快行動。無論那兩人是不是高天原的公民,御庭番的職責(zé)都應(yīng)該去拯救?!?br/> 老僧侶抬起斗笠,露出了神佛般悲憫的面容。
獨眼的山伏不好意思地嘟囔道:“惠瓊僧正總是那么菩薩心腸啊……”
這時,幾人身后驟然響起浮空引擎的聲響。
宗政和獨眼山伏立刻意識到了什么,趕忙俯身做半跪勢。
老僧正微微低頭致意,一雙黯淡的眼眸注視著上方的浮空車,緩緩降落到停機坪上。
獨眼山伏暗中困惑:“今日連老中大人也親自駕到了,難道……”
伴隨著氣壓閥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浮空車的艙門漸漸落下。
階梯上,一只覆著純白機甲的腿重重踏出了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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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大廳里回響起刺耳尖銳的警報。
氣氛逐漸焦灼。
關(guān)智賢兩人完全陷入了被動。
“又是他媽的傀儡……”
他死死攥緊拳頭。
干脆拼了。
殺他們個百十人,來一個老子拆一個,把這幫該死的假人斬為廢鐵,挫骨揚灰。
說著,死寂已然滑出。
“等等。”大豪趕緊制止住他的沖動,“五分鐘……這個倒計時是什么意思?”
“先殺出去再說?!标P(guān)智賢冷冷道。
“你別沖動!”大豪指著大廳的艙門說,“這扇門的材料和剛才是一樣的,你殺光傀儡也沒用,咱們還是出不去?!?br/> “那我們要向逢魔客低頭嗎?!”關(guān)智賢幾乎將嘴唇咬出血。
“我們可以暫時答應(yīng)她的條件?!?br/> 大豪提議道:
“天知道倒計時結(jié)束會發(fā)生什么,爆炸?毒氣攻擊?敵暗我明,他們什么都可能做得出來!”
“可是……”關(guān)智賢看著大豪的臉,面色如同紙一般慘白,“如果我答應(yīng)她,就意味著,我放棄了你?!?br/> “什么意思?”
“從一開始,我就不應(yīng)該帶你上高天原。她只保證一個人活命?!标P(guān)智賢幾乎陷入了絕望。
沒想到,大豪聽完以后,只是鎮(zhèn)定地吐出一句話:
“逢魔客想要我死嗎?”
“她沒說?!?br/> 大豪釋然地笑了笑,“呵,她的意思是,保你的命。但我依然可以,自保,對吧?”
他如同那天的雨夜,雙手搭在關(guān)智賢的肩膀上,額頭彼此緊緊貼在一起。
“聽我說。我們會沒事的。”大豪笑道,“就像那次在‘德累斯頓’,就像上次……從巴納德手底下脫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