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寶隱約聽見人群中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他卻目不斜視。
原身是洛陽城里人,自然少不得有人認識他。可現(xiàn)在這局面,不容他有絲毫懈怠。武后把他派到這白馬寺來,是肩負重任,還有考驗的用意,要是他搞砸了,怕是再沒有第二次機會。
只能裝作沒聽見!
那兩個人見馮小寶沒反應(yīng),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溜煙跑走沒影了。
馮小寶余光瞥見,松了一口氣,便跟著上官婉兒和崇玄署主簿,走進白馬寺之中,落在上座法明和維那曇空之后。
法明僧和曇空僧,對馮小寶是視而不見,到了大殿中坐定,上官婉兒取出敕書來,指著馮小寶道:“此人深有佛緣,天后陛下成人之美,敕命貴寺剃度,度牒已經(jīng)在此?!?br/>
說完將敕書交給上座法明僧。法明接過來,看了看,又驗過度牒,上面是空白的,名字沒填,但已經(jīng)寫明是在白馬寺剃度出家。
這里面也是有門道的,度牒上面有沙門的俗名,年齡,所屬的寺院,座師名字,還有官署中的官員聯(lián)署。其材質(zhì),就和官誥一樣,用素綾素錦,造價不菲。
這一張度牒,市面上都能直接當幾萬錢花,因為有了度牒就是官許沙門,可以不交丁錢,也不用服徭役,屬于是古代的特權(quán)階層了。想想到了明清,只有考中秀才以后才有這些特權(quán),就可以想象這度牒的價值。
給馮小寶準備的這度牒,只差填個座師名字,就連所屬寺院都填好了白馬寺。
維那僧曇空朝那崇玄署主簿看看,主簿微微搖頭,示意不得多言。曇空默默無語。
他心中有些不解,白馬寺乃是祖庭,地位尊崇,等閑要進個僧人也是不易。當然圣后開口,與眾不同,圣后本身就崇佛,對佛門多加宣揚,白馬寺自然要給圣后這個面子。
至于要這么咄咄逼人嗎?這可不像圣后的風(fēng)格啊。這其中莫非有什么深意?
那邊上座僧法明,笑呵呵地拿著度牒,交給馮小寶:“老衲不才,忝為白馬寺上座,可為馮小檀越剃度?!?br/>
馮小寶為自己的頭發(fā)哀嘆了一聲,便聽天由命了。
還好唐朝沙門剃度,不需要燒戒疤,這樣不會痛,也不會有炎癥感染的風(fēng)險。
落發(fā)之后,馮小寶換上僧袍,接受了上座僧法明的摩頂傳戒,又在度牒上填上自己的名字,法號則由座師法明填上。
禮成,馮小寶接過來一看,懷義二字赫然在上。唉,果然,還是接下了這段因果。
還沒等他悲秋傷春,上官婉兒朝那崇玄署主簿點了點頭,主簿便取出公文來,遞給上座法明僧:“今貴寺沙門懷義僧,德行高妙,佛法精深,且生具佛緣,宜為白馬寺寺主。”
維那僧曇空一聽,呼地從蒲團上站了起來,瞪著馮小寶。他雙拳攥得緊緊的,馮小寶一陣嘀咕,怎么你還要打人吶?
其實馮小寶自己也知道,這事兒太急了一點,自己才剛從一個市井之人,變成了白馬寺的僧人,還是上座法明的弟子,已經(jīng)是很了不得了,這是官府的一小步,卻是他個人的一大步。
可是武后就是要這么辦,就是要讓他這個才剃度的沙門,當白馬寺的寺主!三綱之一!現(xiàn)代人可能沒概念,這么說吧,馮小寶等于是直接要做全國正鞋的副職!
寺中僧眾一片嘩然,都是議論紛紛,不過倒沒人跳出來大放厥詞,顯然武后的威勢非同小可,大家都很快意識到,這位馮小寶,懷義僧,不是那么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