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子將圣旨遞給小蘿莉,“去燒了,免得留有隱患?!?br/> 若官府知道大安王朝的事情后,派兵來剿滅——這種規(guī)模的謀反,根本沒有招安的可能性,所以等孫鰥夫等人一死,順藤摸瓜,李汝魚這個被逼的太子也得遭受池魚之殃。
大涼皇室,絕對不會允許什么野路子太子茍活。
假的也不行!
一如自己祖上,玄武門之后幾乎死絕,若非民間有個私生子遠(yuǎn)逃西域,便斷了血脈傳承。
吃飯時,李汝魚依然吃得很認(rèn)真仔細(xì),不浪費(fèi)一顆米……也吃得很多,最近遵從夫子的叮囑,灘口奔水、劈棍都極其耗費(fèi)體力。
在李汝魚看來,吃飯的時候,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是。
飯碗干干凈凈,用小蘿莉的話說是被狗舔了的,李汝魚放下碗筷,看著有些醉意的夫子,認(rèn)真的問道:“夫子,三天后怎么辦?”
李夫子笑而無聲,嘴角扯了扯,“跳梁小丑耳!”
李汝魚不無擔(dān)心,“可是他們有三十幾人,還有二混子和趙二狗。”
鎮(zhèn)國大將軍和驃騎大將軍,實打?qū)嵉某闪藙W邮郑C刀和獵弓成了扇面村人心里的陰影。
李夫子哈哈大笑,醉意熏熏,豪情倏生,言辭間有些指點(diǎn)江山的揮斥方遒意味,“那又怎樣?私塾豈容他們胡來,放心吧汝魚,真以為夫子我只是個讀書人么,夫子我啊,也曾跨東風(fēng)騎白馬,夫子我啊,也曾天上人間叱咤,正如夫子當(dāng)年有詩一句,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
天空驟然起悶雷。
李夫子忍無可忍,猛然跳了起來,瞪著天青色夜空,宛如有風(fēng)起四處激蕩……一身青衣無風(fēng)自舞,滿頭黑發(fā)風(fēng)中凌亂,一如池中青蓮迎風(fēng)招展。
狂態(tài)萌發(fā)!
傲氣無雙!
李汝魚若是有足夠的見識,大概會知曉,這割裂肌膚生出刺痛感的驟起之風(fēng),是劍意。
李夫子一手指天。
宛若執(zhí)劍。
目若紫電,“來啊!”
驚雷陣陣,卻遲遲未曾劈落。
周小小和李汝魚口瞪目呆,從來曾見過儒雅的夫子如此狂傲,指天頓地,宛若天地之間一株不屈的……嗯,青蓮,就是青蓮。
夫子此刻給人的感覺,就是一株死水里的濯然青蓮。
青蓮出水,濯然人間。
許久,悶雷漸散。
李夫子拔劍四顧心茫然,頹然的坐了回去,有些意興闌珊。
李汝魚沉默了許久,沒有去問夫子,為什么有時候你說出一些很驚艷的話時天空都會起悶雷——夫子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也許夫子說了,悶雷成驚雷。
李汝魚吃百家飯長大,在扇面村最有親屬感的還是周嬸兒母女和李夫子。
氣氛安靜沉默。
許久,周小小才起身收拾飯桌。
李汝魚想起了一件事:“夫子,我們?nèi)ジ嬖V里正吧。”
李夫子苦笑著嘆氣,“告訴里正,璧山縣大令就會派兵來平叛,到時候?qū)O鰥夫這些大安王朝的人會死,甚至于整個扇面村都將雞犬不留?!?br/> 汝魚,你并不知道當(dāng)政者對叛亂的憎恨。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否則以自己的身手,就算不能持劍也能離開扇面村通知里正,但自己沒去。
孫鰥夫該死,可其他人呢?
歸根結(jié)底,孫鰥夫一人耳,他一死大安王朝便樹倒猢猻散。
李汝魚和扇面村人不同,這十年來讀過書的人中,他和周小小是個異類,觸類旁通,夫子也在刻意培育他,讀史觀今,豈能不明白這點(diǎn)粗淺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