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二卷江山代有才人出]
????第36節(jié)??第36章奉女兒命去請科長彭長宜
????時任錦安地區(qū)行署副專業(yè)的樊文良剛剛到任就接到了這封信，他對這種不署名并且捕風(fēng)捉影的舉報信比較反感，采取不預(yù)調(diào)查不預(yù)理睬的處理方法，壓下了這封信。
????但是對被舉報人的敲打還是要進(jìn)行的，就把王家棟叫來，很直接而且又很委婉要他注意工作方法，特別是在對女干部的提拔上尤其注意。
????王家棟是誰呀，馬上就意識到了這封信是誰干的，從那以后，兩人心里便結(jié)下了難解的結(jié)。
????但是，沒幾年，王家棟就遭受到了和張懷一樣的境遇，谷卓攀上高枝遠(yuǎn)走高飛了，空留下兩個男人對她不同的念想。
????所以，王家棟這次不出門接待谷卓也是有情可原。
????試想，見面又能怎么樣，又能怎樣訴說彼此的這種久違？
????彭長宜沒想到，他替部長接待的這個人就是曾經(jīng)在亢州政壇上充滿傳奇色彩的女人。他突然想到自己一個人接待她有些孤單，但是部長說過只讓他一人知道就行了，顯然部長不愿彭長宜以外的人知道，更不想讓熟識她的人知道。
????這么一個顯赫的人物回來省親，居然由彭長宜這樣一個小伙計出面接待，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夠格，但轉(zhuǎn)念一想，既然是私人性的會晤，部長不愿見她，由彭長宜出面到也不足為奇。
????彭長宜感到部長對這個女人有些輕視，但從他燒信時的表情中又明顯看出他內(nèi)心有一種很復(fù)雜的沉重感。
????火車晚點了半個多小時，當(dāng)彭長宜舉著那張紙盯著出口看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個三十多歲、身材修長的女人走了過來。
????她看到彭長宜后，皺了一下眉，又往四處掃視了一番，失望地來到他的面前，說道：“我是谷卓?！?br/>
????彭長宜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女人，只見她一頭短發(fā)，有著漂亮女人應(yīng)該有的漂亮，皮膚很好，眼睛很大，似秋水含波，氣質(zhì)端正優(yōu)雅，衣著樸素大方。
????彭長宜趕緊接過她的旅行箱，做了自我介紹，告訴她王家棟出差的事不能親自接她，所以才派自己來了。
????他隨后招手要了一輛面的，說道：“對不起，這是我們這里最好的出租車了?！?br/>
????說著給她拉開車門，把旅行箱放在她腳旁，自己坐在前排，跟司機(jī)說了一句話，面的就直接奔中鐵招待所而去。
????車上，彭長宜不時回頭和她說著話，就發(fā)現(xiàn)谷卓不時的打量著窗外的城市，回答的很被動，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也許這個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城市里，留有她值得回憶的東西吧。
????彭長宜拎著旅行箱，陪谷卓走進(jìn)了事先訂好的房間。
????谷卓看到房間的設(shè)施后，很滿意，彭長宜給她沏上了一杯水，遞到她的面前，說道：“部長臨走的時候特別指示我，要做好您的接待工作，由我全權(quán)負(fù)責(zé)您在亢州的一切事宜，您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我一定照辦?！?br/>
????谷卓坐了下來，沒有去碰那杯水，她盯著彭長宜的眼睛，說道：“彭先生，你們部長真的出差了？”
????彭長宜在這雙烏亮漆黑的大眼睛里，分明看見了憂傷，他說道：“是臨時任務(wù)，中午連飯都沒吃就走了。走的時候一再囑咐我，要我照顧好您。如果您想見誰就吩咐我，我去給您聯(lián)系?！迸黹L宜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流露出足夠多的真誠和熱情。
????谷卓勉強(qiáng)的笑了一下，神情非常暗淡，那雙漂亮的會說話的眼睛就有了一層潮氣，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我這次回來不想見亢州的任何人，只想見他?？磥硭沁@輩子都不想見我了……”說著，眼圈就紅了，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了。
????彭長宜不忍看那雙含淚的眼睛，說道：“不是不想見您，而是身不由己，上邊來了命令，他不能不執(zhí)行?！?br/>
????對于彭長宜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古卓沒有說什么，她只是默默地擦著眼淚。
????彭長宜說：“您先洗個澡，休息一會，我六點過來，準(zhǔn)時陪您吃飯。”
????谷卓把頭扭向一邊，彭長宜看到兩滴淚珠從她的眼睛里掉了出來，半天她才說道：“好吧，謝謝你?！闭f完，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彭長宜告辭谷卓后，走出了賓館。他看了一下手表，離六點還有些時間，就又回到了單位。
????他原想晚上叫上丁一跟他一塊陪谷卓吃飯，自己一個大男人，陪著一個漂亮女人，多少都會有些不自然，如果丁一能出面，可能氣氛就會好些。
????他回來后沒有見到丁一，錢守旺說丁一和雯雯出去了。彭長宜就要了部長屋里的電話，不出所料，沒有人接聽。他放下電話后來到部長辦公室，敲了兩下，沒人答話。他掏出鑰匙開開門，部長沒在屋里。
????重新鎖上門后，彭長宜退了回來，他知道，王家棟有意躲了出去。本想在辦公室呼他，但是錢守旺在旁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等彭長宜六點準(zhǔn)時來到谷卓的房間時，就看見房間的門開著，里面有服務(wù)員在收拾房間。彭長宜納悶的問道：“這個房間的人呢？”
????服務(wù)員說道：“走了。”
????“走多大會兒了？”
????“有一會兒了。她給您留下一封信，在桌上?！?br/>
????桌上果真有一封信，信封是深圳羅湖海關(guān)的專用信封，跟部長燒掉的那個一模一樣，他抽出信箋，就見上面寫道：
????“彭先生好，不好意思，我只能不辭而別了，因為我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我知道他出差是假，不見我是真。五一那天是我結(jié)婚的日子，如果你和你的領(lǐng)導(dǎo)有時間的話，就請過來喝一杯喜酒。謝謝你的照顧，順便代我向他問好，小卓祝福他?！?br/>
????小卓。彭長宜從這個落款中，看出了古卓對王家棟的情誼。
????他收好信，學(xué)著谷卓的樣子，長長出了一口氣。心想，走了也好，與其在這里不受歡迎，還不如走開的好，對雙方都有好處。這說明她是個懂分寸的女人。
????在彭長宜的印象中，谷卓就是一個勢力且工于心計的女人，通過短暫的接觸，他覺得人們對她的評價有些偏頗，從她的神情中，不難看出，她應(yīng)該是個有情有義的女人。后來的事實也證明了彭長宜的判斷。
????彭長宜拿著這封信，回到了辦公室，他在辦公室呼了王部長。很快，部長就回電話了。
????彭長宜說：“部長，是我?！?br/>
????王部長低沉地“嗯”了一聲。
????彭長宜感覺到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就說道：“走了，留下一封信?！?br/>
????“我馬上回去?！?br/>
????十多分鐘后，走廊里就傳來了部長那特有的短促、有力的腳步聲。等部長進(jìn)屋后，彭長宜就來到了部長辦公室。
????王部長低垂著眼睛，沒有說話，彭長宜掏出那封信交給了他。
????王部長看完后，掏出打火機(jī)，打了兩下沒有打著，彭長宜就接了過來，拿到那個鐵簸箕跟前，就把信點著了。
????看著那封信化為灰燼后，彭長宜說道：“她不相信您出差了?！?br/>
????王家棟的表情深沉凝重，似乎還有一抹淡淡的憂傷，聽了彭長宜的話他就賭氣地說道：“算她聰明。”
????彭長宜笑了，用玩笑的口氣說道：“您五一還不去北京喝喜酒？”
????“喝你個頭。你小子給我記住，永遠(yuǎn)都不許跟別人提這事！”王家棟看著彭長宜，厲聲說道。
????彭長宜嬉嘻的笑了兩聲，說道：“您沒見她真的不后悔？不過她很傷心，都流淚了。”
????王家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顯然他也在壓抑著什么。
????他沒有正面回答彭長宜的問話，而是說道：“這種游戲不好玩啊！你記住，在女人問題上，男人，永遠(yuǎn)都要知道該怎么做，要懂得進(jìn)退自如，收放有度，絕不能在女人身上栽跟頭。這樣做盡管有的時候殘忍，但是也要做?！?br/>
????聽他這么說，彭長宜不再跟他嬉皮笑臉了，那一刻他感覺部長的確了不起，女人都送上門了，盡管自己很痛苦，但就是忍住不見。興許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成大事。
????五一前一天的下午，陸原來接丁一了。
????本來特別希望哥哥來接她，那樣就能把小狗帶回去，但是看到哥哥的一瞬間，她心里有了一點小小的失望，說道：“真來了？”
????陸原說道：“還不是你哭著喊著叫我來，我根本請不下來假，五一是我們訓(xùn)練最緊張的時候，我明天老早就得趕回去?！?br/>
????哥哥說得沒錯，作為飛行學(xué)院，春秋兩季是最好的教學(xué)季節(jié)，這個時候的天氣條件最適宜飛行教學(xué)。
????想了想她說道：“你要沒時間就算了，我自己明早坐車回去吧?！?br/>
????陸原瞪著她說：“死丫頭，現(xiàn)在這樣說晚了?！?br/>
????她走的時候，沒有看見彭長宜，彭長宜和郝東升陪部長下鄉(xiāng)去了，她趁老錢不在呼了彭長宜，彭長宜很快打回了電話。
????丁一跟科長請假，意思是哥哥來接她了，提前下會班回家。彭長宜應(yīng)允了，并囑托她路上注意安全。
????丁一說：“好的，科長，閬諸見?！闭f完，便放下了電話。
????丁一拎著提包上了哥哥開來的吉普車，剛上車，可能是聽到了哥哥陸原的聲音，提包里的小狗就表現(xiàn)出了異常，在里面躁動不安，并且發(fā)出了興奮的叫聲。
????丁一趕忙把它放出來，它立刻就竄到了陸原的懷里，扒在他的身上，舔著他的臉。
????陸原不停的躲閃著小狗的親吻，抱著它說道：“好了好了，找你姐姐去吧，我今天穿的可是新衣服呢。”
????“我早晨給它洗的澡，呵呵，明白了?！倍∫贿@才發(fā)現(xiàn)哥哥沒有穿軍裝，而是穿了一身新西裝，她就歪著頭說道：“回家穿這么正規(guī)干嘛？是不是相對象?。 ?br/>
????陸原說道：“你先說這身西裝怎么樣？”
????丁一故意仔細(xì)的打量著哥哥，說道：“很帥，很好看，很精神。”她一連用了三個“很。”然后又說道：“說，穿給誰看？”
????陸原被丁一說得不好意思了，他笑著說道：“呵呵，你就瞎猜吧。誰能看上我啊，是不是呀一一？”說著，伸手去摸小狗，小狗立馬又竄到了他的懷里。
????丁一把小狗抱過來，說道：“說不定蕾蕾早就獲得情報在咱家等你吶?！?br/>
????杜蕾，是京州大學(xué)人事科一名工作人員，和喬姨是一個科室。
????丁一見過這個女孩子，來過她家，長的很好看，性格文靜舉止大方，家境也很好，她的父親在省政府工作。
????喬姨看出杜蕾喜歡陸原，便經(jīng)常會在陸原哥哥回家的時候叫杜蕾來家里，給兩個年輕人創(chuàng)造見面的機(jī)會。
????“丁一同志。”陸原故作嚴(yán)肅地說道：“你怎么剛剛參加工作沒幾天，就變的跟個長舌婦一樣，絮絮叨叨的了，亢州組織部里有很多的女人嗎？”
????丁一笑了，說道：“別說組織部，就是整個亢州市委和市政府女同志都很少很少?！?br/>
????“哦，為什么女同志這么少？”
????“報告哥哥，等我調(diào)查清楚為什么后再向你匯報?！?br/>
????陸原撲哧樂了，順手摸了一下丁一的頭。
????陸原發(fā)動了汽車，駛出了亢州機(jī)關(guān)大院，由于他的車是軍牌，警衛(wèi)還向他敬了一個不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
????陸原笑了，說道：“回頭跟你們領(lǐng)導(dǎo)建議一下，改天我給他們進(jìn)行一下業(yè)務(wù)培訓(xùn)，教教他們怎么敬軍禮?！?br/>
????“我們市委書記和部長，還有機(jī)關(guān)里好多干部都是軍人轉(zhuǎn)業(yè)，不用你培訓(xùn)，別自作多情了?！?br/>
????“哦，以后我也轉(zhuǎn)業(yè)到地方當(dāng)個土皇上。”
????丁一扭頭看著哥哥，抿著嘴笑道：“志向也太低了吧？地方不好?！?br/>
????“為什么？”
????“反正我感覺挺險惡的?！?br/>
????“險惡？”
????“嗯，險惡?！倍∫簧畛恋卣f道。
????“哦，有什么感觸嗎？”陸原還是第一次見丁一這么老成的口氣和神態(tài)。
????“在我來之前，這個地方的市長剛被選掉，據(jù)說很能干事，工作能力也很強(qiáng)的?！?br/>
????“那為什么被選掉了？”
????“具體的不知道，可能是政治斗爭的原因吧。”丁一說道。
????“呦嗬，居然知道政治斗爭這個詞組了。怎么市長被選掉你情緒不高呀？”
????“沒有。我只是覺得我不太適合在這個環(huán)境里工作。壓抑，也不敢多說話，而且一到下班就剩我一人?！倍∫幻」返哪X袋繼續(xù)說：“如果沒有小狗，可能我就會悶死了。”
????“沒有個伴兒嗎？”
????“人家都是本地的，下班都回家的。這幾天認(rèn)識了一個團(tuán)委的，她以前也沒在單位住，剛剛搬過來，這還不是主要的?！?br/>
????“還有更主要的原因嗎？”陸原駕著車問道。
????“更主要的就是我感覺始終融入不進(jìn)這個環(huán)境。反正就是感到壓抑，另外無法做到快樂，說話辦事要格外小心?！?br/>
????“呵呵，無法做到快樂？快樂還能做?。俊?br/>
????“當(dāng)然能??！我感覺我真的不適合這里?！?br/>
????“那你適合哪里？”
????丁一歪頭想了想說道：“目前還沒想好?！?br/>
????陸原點點頭，又問道：“你說得有道理，因為中文系出來的大學(xué)生，不可能寫不好幾篇簡訊的，不過你也別太較真，不采用就不寫了。你們科室的小環(huán)境如何？”
????“小環(huán)境很好，大家對我都很照顧。我們科長人不錯，很忠厚，也很精明，跟上級的關(guān)系處的不錯，說話辦事比較有水平，不過……”
????“不過什么？”
????“我感覺他可能在組織部呆不長的。”
????“哦，你還能感覺出這些？”陸原忍住了沒笑出聲。
????“嗯，上次他和市長吃飯我也在，我聽他們說話好像是這個意思。”
????“上次，就是我送一一那次？”陸原敏感的問道。
????“對呀?！倍∫换卮鸬暮芨纱?。
????陸原不說話了，沉默了半天才陰沉著臉說道：“離當(dāng)官的遠(yuǎn)點，省得招惹是非?！?br/>
????“只是偶爾那么一次，他們同情我下班孤單，才叫上我的。對了哥哥，我們科長報了爸爸學(xué)校的在職研究生班，他明天就會到閬諸聽課，到時你幫我招待一下他?！?br/>
????“哦，怎么招待，他能有時間嗎？”
????“有，我讓他住咱家，省得去租旅店了?！?br/>
????“住……住咱家？”
????“對呀，咱家的老房子?！?br/>
????“呵呵，我明白了，學(xué)會拍領(lǐng)導(dǎo)馬屁了，進(jìn)步不小啊?！?br/>
????“不是的?！倍∫槐桓绺缯f得不好意思了，趕忙辯解道：“他平時很關(guān)照我的，再有人家來到咱們亢州了，怎么也得盡盡地主之誼不是？再有他的確很不錯，比你大不了多少，性格沉穩(wěn)，他們都說他很有水平，藏而不露，人長得也不錯，可以說是才貌雙全吧?！?br/>
????陸原回頭看了妹妹一眼，她大學(xué)四年，肯定有好多男生追求她，但是她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個男生的名字，更沒有聽妹妹夸贊過哪個男生，他追問到：“你愛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