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
黑霧,濃密且不透絲毫光明的黑霧。
隱隱約約的野獸嘶吼夾雜著混亂與瘋狂,在彌漫的黑霧只在張牙舞爪。
張樂瑤看不清其中的形體,只對上一雙血紅的眼睛,眼睛里錯雜著殘暴無序,那不同于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只妖獸。
……護衛(wèi)呢?
……供奉呢?
人究竟去哪了?
她躲在石頭邊,蜷縮著發(fā)抖的身子。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感應(yīng)期修士,別說是妖,就算是十個練武有成的壯漢,也能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篤篤……”
“篤篤……”
那雙眼睛的主人腳步聲慢慢遠了。
張樂瑤默默探出頭來,長舒一口氣,終于躲過了那東西。
天空下起了雨,稀稀落落,有點溫潤,連帶著她的心神都放松起來。
等等……這雨,又怎么會是溫熱的……
她一瞬間被大恐懼湮沒,顫抖著身子轉(zhuǎn)過頭來。
——一頭巨大的,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妖狼的邪物綻開花瓣一般的口器,口器之中伸出不可計數(shù)的肉須,叫囂著散播著最純粹的混亂,在一瞬間將她吞吃啖食,甚至于都不留給她被侵染異化的機會,只余下一地涎水……
“啊啊啊啊啊啊——”
張樂瑤在輦車之上醒來,她是大房中出走神夏的一支,這次父親有恙,遣她回鄉(xiāng)祭祖。
她拿起銅鏡,只看見被汗水浸透的一張蒼白的臉。她又掀開車簾驚魂未定地喊道:
“趙供奉,李供奉,你們在嗎?”
“怎么了,小娘子?”
兩個歸藏供奉一齊上前來,對她十分關(guān)切。
“無……無妨……”
中天大界方圓不知幾何,浩大無垠。從神夏到仙唐的藍田屬實勞頓,就算過了數(shù)次傳送門戶,加之雜血妖馬拉輦,也已經(jīng)離家十數(shù)天。
兩個供奉只當張樂瑤狀態(tài)欠佳。
張樂瑤看著簾外的兩個供奉,又看了看身處輦旁的兩隊護衛(wèi)家丁,放下心來,這才放下心來。
日頭已經(jīng)遲了,不知今日之內(nèi)能否趕到藍田城中。
然而她沒有注意到,山石之間,隱隱約約的黑霧升騰了起來……
“日頭遲了喲?!贝脧堖h為張清和安排好房間,又交代種種雜物,天色已經(jīng)到了下午。
他終于找了個小廝往老宅去。
藍田城比之仙唐的長安不算大,但是對于凡人來說,踏遍全城卻要夠嗆。
四房的老宅位置偏僻,與張家主府所在的地兒差了十萬八千里。
雖然是夸張手法,卻是字面意思,單指距離。
小廝不通修行,是以在他的眼里效率極慢。所以張清和也夠嗆。
兜轉(zhuǎn)了不知多久,終于到了一間破落院子之中。
蛛網(wǎng)暗結(jié),門楣生霉,張清和敢篤定近幾年都不曾有人踏足這里。
難不成他那個便宜父親是自知黨爭將敗,于是提前在宅中作下準備?
可是為什么張家近幾日才與請柬上知會我。一個家族就算再怎么刻薄,也不會壓著破落戶的一堆沒有價值的遺產(chǎn)——印象中張不器清貧的很,宮正嘛,御史頭頭,最是怕人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