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夜子瑞緊閉的雙眸因為門外輕微的腳步聲猛地張開眼。
“什么事?”
“少爺,”門外,大陳畢恭畢敬回答,“剛接到飛行部電話,現(xiàn)在的天氣隨時可以起飛來接您。”
“讓他們隨時待命吧。”夜子瑞恢復到平日的冷靜嚴肅,“把車內(nèi)的文件拿過來!
等茍蕓醒來,只見夜子瑞正帶著金絲眼鏡低頭看著文件,在這陳舊的臥室中,就像一道干凈的陽光,一時間竟讓她移不開眼。
“醒了?”夜子瑞合上文件問。
“嗯……”沒羞沒臊的茍蕓被現(xiàn)場抓包,紅了一臉只能拉著被子越來越往上,直到兩節(jié)腳踝露在外面,沒任何聲響的夜大總裁悄然無聲坐在了床尾,當略帶冰涼的指尖劃過右腳腳踝時,被子中的那頭倔驢趕緊把腳縮了回去。
雖然只是一眼,但夜子瑞卻看得清清楚楚,在那光滑的腳踝處,一朵極淡的粉色印記猶如盛開的蓮花,若不仔細觀察,很容易被人忽略。
收斂了下飄忽的心緒,夜子瑞起身說道,“快起來洗一洗吧,老板已經(jīng)把早飯準備好了。”
天下之大,總有狗血的巧遇。
比如昨晚,那么大的t市竟然能遇到夜大總裁,兩人無可奈何下又共處一室將就了一晚,此刻又坐在一張桌上吃著早飯,這是茍蕓決定來南濱前萬萬沒想到的。
而之所以心血來潮來南濱,是因為他們恒陽與一華的矛盾糾葛就在此處。
五年前,由jing國際投資公司策劃,由t市兩大地產(chǎn)商共同開發(fā)位于南濱的這塊土地,用于建造國際性游樂勝地。
南濱像個鵝蛋位于t市最南端,在這半封閉島嶼上共有四處海灘,東側(cè)是白沙灘,西側(cè)是黑沙灘,南北兩側(cè)則是礁沙。
當初恒陽協(xié)議開發(fā)東側(cè),而剩下的則全由一華負責開發(fā),但在利潤分配上,恒陽竟然要求五五對開,僅僅只憑他們手上有最吸引游客的白沙灘。
一華當然不會就此同意,兩方于是僵持至今,誰都沒有讓步。
法庭上,恒陽把責任全都撇到了當?shù)鼐用裆砩,聲稱不是他們不愿按照合同的進度進行,而是島上的居民根本不肯撤離,導致工期一再延后,直到五年后的今天,這個問題還是沒能解決。
前段日子見于傲為這個開發(fā)案而愁眉苦臉,作為恒陽的一份子,趁著周末干脆來實地考察一下。
餐桌上,豐富的海鮮澆頭配上爽滑的面條,鮮美無比。海邊最尋常的食材,卻成了茍蕓口中的美味,把最后一滴湯也全部喝盡后這才大呼過癮。
反觀夜子瑞,慢條斯理挑著面條,優(yōu)雅文氣的就像坐在高級餐廳之中用餐。
“老板,有件事情想問你,可以嗎?”茍蕓吃飽了終于想起了正事。
“老太婆我記性不好,不一定能記得小姐你要問的事情!崩习迨帐昂猛肟旰笞。
“是這樣的,我坐輪船進島的時候,發(fā)現(xiàn)碼頭上貼了很多開發(fā)廣告,你們這里是不是要動遷了?你煮的面那么好吃,我怕以后來就吃不到了,所以關心一下嘿嘿。”茍蕓拐彎抹角把問題說出了口。
夜子瑞安安靜靜坐在一旁,聽到茍蕓的問話后,挑面的手頓了頓,隨即就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似的繼續(xù)吃他的面。
“放心吧小姐,”老太若無其事看著電視,“只要你和這位少爺想來吃面,隨時都可以,我們是不會搬遷的。”
“為什么不搬遷?是因為條件不好?”茍蕓繼續(xù)追問。
“對我這個老太婆來說,去哪里都一樣。在這里生活,每個月至少還能從村長那里領到人口補貼,就算我女兒嫁出去了,和留在村里的人一樣,同樣享受人口補貼,順帶外孫也是,村長對我們那么好,我怎么舍得搬走呢?”
啊?難道這群村民在島上做了5年釘子戶竟然是為了人口補貼?
茍蕓默默投給夜子瑞一個同情的目光,整整五年,一華集團得損失多少錢啊?看來他們恒陽也沒完全做錯,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總不能把這些無知的釘子戶一把火燒個干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