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十里外,一個河邊的市鎮(zhèn),船埠里人來人往。
“小郎君救命之恩,“宗長岳對趙寒作了一揖,“宗某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
“先生您總這么有禮有節(jié)的,那我也學(xué)學(xué)。”
趙寒也要作個禮。
宗長岳一笑,身子直了起來:
“小郎君身懷奇才,為人又如此寬宏大度,如若投身仕途,定是前途無量。”
“當(dāng)官?別了。“
趙寒笑道,“我又不是什么世家子弟,要當(dāng)官,那就得科舉考試。
那整天背書寫文做卷子的,我光想想就犯困。
我看還是學(xué)學(xué)宗先生,走南闖北做營生、掙個通寶,自由自在的多好。”
兩個年紀(jì)相差幾十年的人相顧一眼,同時放聲大笑了起來。
大家就互通了姓名。
原來,宗長岳和高石遠(yuǎn)都是京城長安人士,來隴右正是為了做買賣,趙寒還和高石遠(yuǎn)結(jié)拜了兄弟。
這時,譚伯帶人把大船開了過來。這船是宗長岳幫他新買的,還給了他一袋沉甸甸的銀子,說是對死去的兄弟們的補償。
趙寒招呼宗長岳兩人上船,繼續(xù)前往上邽。宗長岳說臨時有些事務(wù)要辦,就在此地上岸了。
四個人都是豪爽之人,就互相告別,趙洛二人就上了船。
臨行前,高石遠(yuǎn)站在岸上,雙手抱拳:
“趙兄弟,鬼哭峽里的恩情,為兄我都記住了。
咱們有緣再會!”
“高大哥,有緣再會!”
趙寒抱拳相望,大船順流西去。
紅霞晚照,高石遠(yuǎn)望著帆影漸遠(yuǎn),感慨著:
“那妖物這么厲害,我兩位師兄連還手都來不及,就丟了性命。
可趙兄弟他,一招就把它制服了。
他真不是個一般人。”
宗長岳淡然站著,目光深遠(yuǎn):
“自先秦《山海經(jīng)》以降,志怪妖鬼、道法仙術(shù)之類的傳聞,流傳已有千年之久。
本以為就是些臆想罷了,不曾想今日一見,竟然都是真的。
看來,乾坤之大、萬物之廣,確非我等凡人能夠猜度得透。”
“先生說得是。”高石遠(yuǎn)道。
“石遠(yuǎn),天下各派武學(xué),你也知道不少。鬼哭峽里的那些黑袍人,你可看出他們的來歷?”
“屬下眼拙。
那些黑袍人的兵刃、暗器,還有那些殺人手段,屬下這么多年從未見過,這就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有伙消失了很久的厲害刺客,突然又冒出來了一樣。”
高石遠(yuǎn)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屬下雖然擋開了那些暗器,這手上還是著了好些道。
還有那根針,要不是穿了這軟甲,恐怕屬下這條命,就要交待在那峽谷里了。”
他的手臂上有很多道的新傷,胸前的衣裳左右各有一個小孔,都對著要害部位。
宗長岳似乎陷入了沉思。
“屬下還有一事不明。”
高石遠(yuǎn)道,“艙尾的那個人,我們上船的時候他就在了,當(dāng)時屬下還以為,他和那些船工是一道的。
可誰知……”
“他的來歷?”宗長岳道。
高石遠(yuǎn)搖頭,“要說那些刺客還能看到點路數(shù),那個人,屬下是半點頭緒都沒有。
離開貨船前,屬下還去了艙尾,看了那些刺客的尸首碎塊。
這個人的手段,比那些刺客還要狠辣百倍。
那六個刺客,是被利刃生生割成兩半的,就一招。這功夫,真是世上少有。”
“人多耳雜,就先說到此處吧。”
“是。”
看著西邊的天空,宗長岳道:
“看來上邽?zāi)沁叄怯腥说胗浿覀兞恕4诵校h(yuǎn)非先前所想的那么簡單。
你且說說,眼下該怎么辦?”
高石遠(yuǎn)道:“屬下記得先生說過,臨事倉促則敗,未雨綢繆則勝。”
宗長岳淡然一笑。
主仆二人轉(zhuǎn)身,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不遠(yuǎn)處的一條船上,一個孤獨身影的目光從這兩人的身上挪開,轉(zhuǎn)向了大船遠(yuǎn)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