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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放下刀叉，用餐巾優(yōu)雅地試了試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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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duì)面，醫(yī)生用拿手術(shù)刀的姿勢(shì)拿著餐刀，利落地切著五分熟的牛排：“喂，你不會(huì)是不吃了吧？好浪費(fèi)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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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不慣西餐，你應(yīng)該帶別人來的。”老板拿起紅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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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生把老板的牛排叉到自己盤里，抱怨道；“這家西餐廳剛開業(yè)，朋友送的優(yōu)惠券是必須兩人使用的，你以為我愿意拽你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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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穿著那身黑色的中山裝，深紅色的龍盤踞在他左臂，龍頭在后頸處趴著，完美的繡工和帶有光澤的綢緞感，已經(jīng)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更別提兩個(gè)大男人來富有情調(diào)的西餐廳吃飯，本來就令人矚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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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生開始有點(diǎn)后悔，他應(yīng)該自己來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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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鳳眼一瞇，“你難道就沒人陪嗎？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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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沒日沒夜的工作哪有時(shí)間交女朋友？隨便請(qǐng)一個(gè)女人出來吃飯，又怕被誤會(huì)。女人啊，麻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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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挑了挑眉，并沒有發(fā)表觀點(diǎn)，只是輕輕搖晃了一下紅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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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生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你不信？你看那左邊桌的那對(duì)男女，女的笑得一臉甜蜜，但男的卻一臉煩躁，我看他們八成要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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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又無聊的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開始考慮是不是可以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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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生還想說些什么，左邊那桌忽然響起一個(gè)響亮的耳光聲，蓋過了西餐廳內(nèi)美妙的音樂，瞬間讓所有人都齊齊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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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裝革履的男士被一巴掌打得臉偏到了一邊，匆匆地扔下餐巾狼狽而逃，那位剛剛還笑得開懷的年輕女生，愣愣地站在那里，許久之后才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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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生被自己的烏鴉嘴嚇了一跳，老板扭頭朝那位女生看過去，半響之后勾起了唇角，朝醫(yī)生道：“喂，給你個(gè)英雄救美的機(jī)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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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醫(yī)生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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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小姐看起來是沒帶錢包，同她一起來的那位先生又走了，定是沒有付賬，否則她不會(huì)僵坐在這里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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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微笑著，又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貌似比起喝到口中，他更喜歡看著這如血般的液體在杯中流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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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生循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見那位穿著小禮服的年輕女生局促不安，拿著電話想打又很猶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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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為什么非要我付賬啊？我把這英雄救美的機(jī)會(huì)讓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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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因?yàn)槲乙矝]帶錢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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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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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在怎么辦？”醫(yī)生扯了扯領(lǐng)帶，看著仍在哭泣的女生，一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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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以為做次好人就當(dāng)日行一善了，可是沒想到這女生一直哭哭啼啼，大晚上的把她扔到大街上又怕出意外，只好和老板把她帶回啞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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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冷靜下來再說吧。”老板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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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靜？不就是失戀了嘛！怎么跟天塌下來一樣？”醫(yī)生最看不慣這種戲碼了，一下子沒控制住，聲音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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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我……我會(huì)還你們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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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藕荷色小禮服的女生抬起頭來，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本來化的淡妝都已經(jīng)糊掉，看起來非常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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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生撇了撇嘴道：“你還在念書吧？我剛剛看到你錢包里的學(xué)生證了。算啦，就當(dāng)我請(qǐng)你的。不過是失戀而已，下個(gè)男人會(huì)更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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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女生拿著紙巾擦了擦眼淚，嗚咽道：“不會(huì)有人比他更好了，我這輩子只要希。希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從四歲就認(rèn)識(shí)了，他為什么要和我分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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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種嘮叨，醫(yī)生便沒法再勸了，感情這種事，外人也無法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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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的是，老板卻開口了：“你想要他回心轉(zhuǎn)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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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忙不迭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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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生看著老板轉(zhuǎn)到玉屏風(fēng)后面找東西，寒了一下，知道老板又去拿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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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huì)兒，老板便拿著一個(gè)巴掌大的盒子走出來，打開并放在那個(gè)女生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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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一時(shí)忘記了哭泣，呆呆地看著錦盒里靜靜躺著的一個(gè)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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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gè)只有手掌那么長的偶人，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材制成的，但從上面斑駁剝落的木漆看來已經(jīng)很有些年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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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人全身都是木制，從那有棱有角的五官看來，是個(gè)男性人偶。梳著垂于腦后的發(fā)髻，里面穿著厚衣，外面罩著寬袍大袖博衣裹帶，雙目微閉，面目清秀。即使是木刻而成，也能看得出細(xì)微之處。刀工古樸，比例勻稱，雖簡潔但不粗糙，顯然是名家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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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gè)人偶就像沉睡著的美男子，好像下一刻就會(huì)睜開眼睛一般，散發(fā)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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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陳阿嬌的巫蠱偶。”老板的嘴角勾出一個(gè)完美的弧度，“劉徹在四歲的時(shí)候就向陳阿嬌許下承諾：若得阿嬌作婦，當(dāng)作金屋貯之也。金屋藏嬌，并不是現(xiàn)在常用的那種意思，而是一個(gè)男子對(duì)自己青梅竹馬的正妻許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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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后來當(dāng)上漢武帝的劉徹，卻背叛了陳阿嬌。”這段歷史人人耳熟能詳，女生像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傷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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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徹迷戀上了衛(wèi)子夫，陳阿嬌想用巫蠱之術(shù)換回劉徹的愛，卻被貶長門宮，孤獨(dú)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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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言簡意賅地說道，“陳阿嬌所用的巫蠱，從不是想要害劉徹，而是祈求他有一天能回心轉(zhuǎn)意。盒子里的這個(gè)人偶，就是陳阿嬌陳皇后用過的桐木巫蠱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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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gè)人偶……多少錢？”女生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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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拿去用，若不靈驗(yàn)的話，可以把它還回來。靈驗(yàn)的話，你就請(qǐng)我們?nèi)ツ羌椅鞑蛷d吃頓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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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揚(yáng)起笑，“這個(gè)巫蠱偶是中空的，只要你把他的頭發(fā)從底部的小洞放進(jìn)去，然后用朱砂封住，放在正北陰暗之處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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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捏著紙巾，咬緊下唇，半響之后拿起錦盒，站起身朝醫(yī)生和老板點(diǎn)頭致謝道：“今晚多謝了，欠兩位的錢我下次來這里時(shí)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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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女生推門而出，醫(yī)生許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喂，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吃西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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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確實(shí)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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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生瞪著他，那還說靈驗(yàn)的話讓那女生請(qǐng)他們?nèi)コ晕鞑停客蝗婚g他恍然大悟，驚道：“你是說，那個(gè)巫蠱偶根本不會(huì)靈驗(y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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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倒了杯茶，捧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茶香，微微一笑道：“你看到陳阿嬌挽回劉徹的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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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沒有……醫(yī)生徹底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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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睡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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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到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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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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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你想要什么愿望？”他舒展了一下在空中還沒有成型的身體，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滿臉驚訝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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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想要他回到我身邊。”女生從震驚中回過神，堅(jiān)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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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了愣，好像在記憶的深處，也有一個(gè)女人這樣對(duì)他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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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他不知道為何心情突然變得很差。“我的法力只對(duì)喚醒我的人有效，對(duì)其他人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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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沉默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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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鼻子無聲地冷哼了一下，愚蠢的女人，永遠(yuǎn)都只沉溺于愛情的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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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空氣中打著哈欠，半透明的狀態(tài)看起來就似一團(tuán)沒有形體的迷霧。那個(gè)女生還沒有回答，他很有耐心地等待著，順便感受了下自己的現(xiàn)在所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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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他這一睡，就睡了兩千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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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陰沉著臉，竟想不起來沉睡之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一點(diǎn)都想不起來了。為什么會(huì)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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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shí)，女生忽然抬起頭，清脆地說道：“我想過以前的生活，這個(gè)愿望可以實(shí)現(xiàn)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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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扶著下巴，低頭看著那個(gè)女生眼底期翼跳躍的光芒，忽然間覺得有趣。也罷，他睡得太久了，也太無聊了，陪她玩玩，也未嘗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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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吹了一口氣，籠罩在他周身的迷霧緩緩?fù)嗜ィ粋€(gè)身長玉立的身影慢慢降落在地。他優(yōu)雅地單膝跪地，伸手掬起對(duì)方的裙角，放在唇間輕輕印下一吻。然后抬頭淺笑道：“我的主人，您的愿望，會(huì)由我實(shí)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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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他所預(yù)料的一般，女生從慌亂到驚駭，精致的臉上爬滿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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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gè)表情取悅了他，他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的肆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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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yàn)樗F(xiàn)在變成的這副模樣，應(yīng)該和她男朋友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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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陪著她在公園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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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著自己最喜歡的一條嫩綠色的連衣裙，在秋日的陽光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希，你看，這朵花開得多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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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煦地笑著，適時(shí)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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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他現(xiàn)在的名字叫穆希，身份是裴穎的男朋友。裴穎就是他面前這個(gè)笑得燦爛的女生，念大學(xué)二年級(jí)，因?yàn)榧彝ピ颍?dú)自住在校外。而他現(xiàn)在所充當(dāng)?shù)慕巧褪撬哪信笥选?br/>　　?
　　??她喚醒了他，愿望是擁有過去的生活，那么他就只好滿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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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她為何對(duì)這段感情那么的執(zhí)著，不單單是因?yàn)樗湍孪扇藦男∏嗝分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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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裴穎很小的時(shí)候，父母便已經(jīng)離異，并且又各自組建了家庭，擁有了其他孩子。所以她是多余的那一個(gè)，每個(gè)月所擁有的，不過是銀行卡上多出來的撫養(yǎng)費(fèi)。在這種情況下，穆希的存在便顯得尤為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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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兩人在高中時(shí)確定戀愛關(guān)系后，裴穎的全部心思便放在了穆希身上，但全心全意的愛情，在太過于純粹之后，變成了巨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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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希也有自己的生活，但裴穎就像是一枝蔓藤一樣，細(xì)細(xì)密密地纏住了他，奪取了他的養(yǎng)分與空氣，讓他無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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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shí)間就是把利刃。再深的感情，也會(huì)在磕磕碰碰的小事間慢慢被肢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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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穆希忍無可忍地提出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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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然后，他便被她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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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里，他笑了笑，關(guān)于這些記憶，都是他通過放在自己體內(nèi)的那根頭發(fā)所讀取出來的。身為一個(gè)巫蠱靈，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nèi)完成主人的愿望，是他的職責(z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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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你還記得嗎？你就是在這里替我慶祝十八歲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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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回頭給了他一個(gè)溫柔的笑容。他恍恍惚惚地想起了誰，那個(gè)人，也有這樣寂寞又溫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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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不是給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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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還記得，我當(dāng)時(shí)還送了你一條項(xiàng)鏈，穎穎你有沒有好好帶著啊？”他淺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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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讀取了穆希的記憶，那么他們相處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他自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想要的，是和穆希幸福地生活下去。他自然要完美地扮演那個(gè)穆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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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gè)深愛著裴穎的穆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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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她從衣服口袋里拽住一條項(xiàng)鏈，項(xiàng)墜是一個(gè)甜美可愛的銀質(zhì)天使，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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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看，和你很像。”他笑著說出當(dāng)年穆希說過的話，自然而又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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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滿足地笑了，伸手?jǐn)堊∷谋郯颍活櫯匀梭@悚的目光，甜蜜地靠在他的肩上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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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秋日燦爛的陽光下，她并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身后，其實(shí)只有她自己一個(gè)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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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在這個(gè)世上，只有她一個(gè)人能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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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似乎……還有另一個(gè)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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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然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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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千年前，那遙遠(yuǎn)的大漢皇朝，還有那座命名“椒房”的宮殿，以辣椒泥涂墻，辣椒味辛，使得房間溫暖，氣味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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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漢朝皇后居住的地方，代表著后宮里最高的地位的所在，然而當(dāng)他在這椒房宮醒來時(shí)，這里也只是徒有金碧輝煌的宮殿，和那個(gè)失了榮寵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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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shí)候，大家都叫她——陳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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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徹，你看這件衣服，好不好看？”絕美的女子穿著繁復(fù)的裙裾，在他的面前轉(zhuǎn)著圈，晶瑩似雪的肌膚上掛著動(dòng)人心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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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徹？她是在叫誰？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gè)空曠的宮殿之中，身旁的檀香在青銅降龍博山爐中絲絲裊裊地輕吐而出。到處都是黃金裝飾的墻壁，玉雕的門戶，木蘭木雕刻的椽，文杏木裝潢的梁，宮殿寬廣得連說話都會(huì)有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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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視線所及的擺設(shè)裝飾都精雕細(xì)琢，但赤色和黑色的幔帳卻襯著這里陰森恐怖，只有幾盞宮燈在幽幽地閃著昏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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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哪里？明明是沒有見過的地方，為何從心底里涌上來是一股久違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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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看。阿嬌，在海棠色的裙子應(yīng)該配那支鳳頭盤枝玉簪。”他聽見自己這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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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稱為阿嬌的女子嫣然一笑，牽著他的手在一面銅鏡前坐下，拉開抽屜拿起一支玉簪遞給他，“阿徹，你來幫我插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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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愣地看著銅鏡里那張巧笑言兮的俏臉，無法拒絕地接過玉簪。低頭的那一刻，他發(fā)現(xiàn)地上有一道被宮燈拉得長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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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的影子，而他腳下，卻什么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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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緊緊地握住手中的玉簪，冰涼徹骨的感覺從掌心迅速席卷到全身，讓他不由得一個(gè)激靈，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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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希？”一個(gè)聲音似遠(yuǎn)似近地傳來，他微微搖了搖頭，沸騰的人聲如潮水般涌來，把那冷清宮殿里的寂寞和蕭索沖刷得一干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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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希？你在聽嗎？我穿這件衣服好不好看嘛！”那個(gè)聲音又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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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眨了眨眼睛，看著面前的裴穎。周圍吵嚷的聲音讓他有些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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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現(xiàn)在正在一個(gè)大商場(chǎng)的專賣店里，空調(diào)開得有些涼得刺骨。沒有那古樸華麗的宮殿，沒有那古裝的女子，只有嘈雜的人聲和四周奇怪的視線。喧鬧的商城，更加讓他懷念起那空曠安靜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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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他幾乎還嗅得到鼻尖殘留的檀香味。可轉(zhuǎn)眼，就被裴穎身上的蘭蔻香水味沖刷得干干凈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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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按下心中的失落，笑了笑道：“很好看，就買這一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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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開心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去了換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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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自己很完美地在扮演著穆希的角色，一言一行都按照他和裴穎的相處的模式，沒有絲毫的破綻。也許就算真正的穆希站在她面前，她也分辨不出來哪個(gè)才是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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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愛裴穎的穆希，自然會(huì)不厭其煩地陪著她在商場(chǎng)里買衣服，只是在感情磨得日漸稀薄之后，穆希便再也不曾陪她踏足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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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這理應(yīng)是一個(gè)很簡單的愿望，他只要扮演好這個(gè)深情的穆希，營造出她所需要的幻象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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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為什么他會(huì)迷失在另一個(gè)場(chǎng)景里，而從胸中不斷涌動(dòng)而出的那股悲傷到底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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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我們走吧，今晚在我那里吃飯吧，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咖喱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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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換好衣服走了出來，刷卡付了賬，笑著走過來挽住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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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定了定神，回了她一個(gè)笑容，“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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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并肩走過商城的試衣鏡，鏡子無情卻誠實(shí)地照出裴穎獨(dú)自一人陶醉的笑容。她動(dòng)作自然地挽住空氣，以怪異的姿勢(shì)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下走過，卻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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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徹，這個(gè)時(shí)間，你該去宣室殿議政了。”她端坐在涼亭中，雖然嘴上說著他要走，可是那眼瞳中卻清清楚楚地寫著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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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一笑道：“怎么？不是讓我陪你賞花嗎？你看這片芍藥開得多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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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嘟起唇，懊惱地嘆氣道：“已經(jīng)占用你這么長時(shí)間了，到時(shí)候我又會(huì)被御史上書，說皇后嬌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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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得好笑，不由得說出了記憶中那個(gè)人曾經(jīng)說過的話：“皇帝過分寵愛某個(gè)妃子才是失德，但我寵愛我的皇后，那豈不是琴瑟和諧，國之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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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臉色變了變，笑容僵在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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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由得懊惱，因?yàn)樗溃?dāng)年說出這句話的人，此時(shí)正在這座龐大宮殿的另一側(cè)，過分寵愛著某個(gè)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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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垂著眼簾，淡淡道：“你先走吧，我要一個(gè)人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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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覺得百無聊賴，不想再去偽裝成另一個(gè)人，拂袖而起，朝亭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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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只不過是她喚醒的一個(gè)人偶，偶人是為了演戲而存在。演戲和看戲的人都知道，就算再美好的故事又怎么樣？那只不過是一出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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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下涼亭，路過亭外回廊內(nèi)伺候的兩個(gè)宮女身邊時(shí)，他無意聽到她們?cè)陂e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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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皇后居然讓我們擺了兩杯茶，她又在等皇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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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笑話，那杯茶是給他的，只是其他人都看不到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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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皇上怎么可能來呢？聽說衛(wèi)夫人已經(jīng)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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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震，禁不住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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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亭中那個(gè)孤單的身影，正抬手把她對(duì)面那個(gè)茶杯拿起，倒掉里面涼透的冷茶，然后執(zhí)起了茶壺，重新注滿清香的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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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愣地看著那縹緲的熱氣消散，暗自握緊了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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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她真的是在等那個(g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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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分得清的。哪個(gè)是她的幻鏡，哪個(gè)是她所愛的劉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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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輕輕嘆息，眼前的一切，如濃霧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