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七月二十五日,陰天。
跟派遣工的工頭說了聲自己要休息一段時間之后,天空寺悠便去準備早餐,順帶把睡懶覺的穹給挖起來。
等開始吃飯的時候,穹的古怪眼神又盯得他難以下咽,最后還是忍不住放下碗筷,無奈地問:
“穹,你是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春日野穹聞言,沉默了半晌后,也緩緩把碗筷放到桌上。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就直接問你吧。”
天空寺悠:“……”
這流暢的推鍋方式是跟誰學的?
“問題一。”
清冷的嗓音落在桌面,穹瞇起了眼睛,像是不準備放過他任何說謊的瞬間。
“你昨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見了什么人?”
天空寺悠糾正:“這是三個問題。”
“有罪!”穹挑起眉毛,扯著兔子玩偶的手臂直指向他,“切腹就算了,判悠無妻徒刑!”
“那可真是謝謝你幫我省下結婚費用了……”
嘴角一扯,天空寺悠嘆了口氣,并不打算接著她的玩笑說下去——不然這頓早餐都不知道會吃到幾點去。
所以他老實回答:
“我去了澀谷,見了新工作的雇主,并在熟悉工作的同時拿到了第一份報酬。”
這可是純度百分百的大實話,系統可以作證。
除非逼不得已,不對妹妹說謊,這是天空寺悠作為兄長的驕傲。
——但沒說不能玩文字游戲。
“哼……果然去了澀谷嗎?”嘟嚷了一句,穹又問,“只有這樣?”
天空寺悠想了想:“不只,我還在籃球場那邊,幫小學女生撿了球……”
“小學女生?”帶著某種狐疑,她重復了一次。
“對……”剛要點頭,天空寺悠就察覺到了古怪,嘴角忍不住扯了兩下。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小學生又怎么了?”
“……沒什么。”
穹扭開小臉,纖細的手指輕玩著兔子玩偶的耳朵,若無其事地說著:
“放心吧,我相信悠……所以,警察來了我也不會開門的。”
天空寺悠:“???”
妹妹啊,你相信的地方是不是弄錯了?
他不由扶額嘆息:“……警察不會來,我也對小學生沒興趣。”
隨后也不管她相不相信,天空寺悠語氣鄭重了起來,朝她道:
“別離題了,你只是想問視頻的事情吧?”
穹將目光移了回來,清澈見底的褐色眼眸凝望著他,輕輕點了下小腦袋。
“果然嗎……”
因為早有預料,所以發(fā)現自己彈琴的視頻在論壇上到處轉發(fā)的時候,天空寺悠并沒有太過驚訝。
如果這里是爽文流都市小說,或許昨晚就有某某鋼琴大師被徒弟、子孫推薦了這個視頻,在聽了完美級《哥德堡變奏曲》之后直接驚為天人,并在推特、sns上放話:
“能寫出、或者說彈奏出這種鋼琴曲的人,我xxxx甘拜下風!”
然后一群大師跟著附和,看熱鬧的網民們也被他的琴聲紛紛懾服,甚至還有失眠癥患者在他的琴聲中安然入睡,讓精神科的大佬們激動到雙手發(fā)抖,希望他能將曲子錄制下來用以治療。
這還沒完,他接著還要登上雜志和新聞,得到『新生代の鋼琴王子』之類的稱號,并成功收獲一大批粉絲。
這時,班上有個平常冷若冰霜、誰也不搭理的高冷美少女,認出了視頻中彈琴的人是他,并在某天下午將他約到教學樓后面,直接起手一個壁咚,并對他說了一句——
這種劇情夢里想想就好,現實里是不會發(fā)生的。
論壇上挺多人轉發(fā)的是沒錯,畢竟那時的他不僅彈得好聽,瀟灑自信的演奏身姿更是帥得一逼,當然容易引人矚目。
但要是他不趁機把熱度炒起來、開個推特或者油管頻道來經營自己的人氣的話,或許不出一個禮拜,誰也不會記得有個少年曾在澀谷站的彩繪鋼琴前,彈了一首非常好聽的安眠曲。
畢竟社會本就如此冷漠,時刻都有熱點被浪潮拍落。
而且,最重要的是……
現在正值暑假,哪來的冷面美人在教學樓后面壁咚他啊?
“關于這件事,穹,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聽我說。”
像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天空寺悠深吸一口氣,神情鄭重地凝望著自己的妹妹。
“悠……”
春日野穹下意識抱緊了膝上的兔子玩偶,貝齒微咬著下唇,似乎被他弄得緊張了起來。
天空寺悠并沒有逃避她隱含怯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