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洛在接近大貓100米的時候,齋藤已經(jīng)不成人形了。
大貓在一開始就斬掉了齋藤的一只手,后來又踩爛了他的一條腿,之后就收起利爪,用肉墊壓在他的身上,反復(fù)搓揉折磨他,卻不殺死他。肉墊看似柔軟可愛,可這大貓可是成噸之重啊。
葉洛看過去的時候,齋藤被大貓一腳踢在了商店街的墻上,他靠在墻角低著頭奄奄一息,腸子從剖開的腹部中掉出來,地上鮮血一片,也不知道是貓的還是齋藤的。
大貓在踢出這一腳的時候,很明顯地瞥了一眼葉洛。它是在挑釁。
可葉洛無暇顧及它的挑釁,他看著齋藤,眼瞳熠熠。
在剛才短短2、3分鐘內(nèi),齋藤經(jīng)受了非人的折磨,但他除了在驟然遇襲的時候發(fā)出了聲音,后面再怎么痛苦也都是咬緊牙,不發(fā)出半點聲音。
齋藤應(yīng)該也是想明白了大貓的目的,就是要將葉洛引誘過去,所以他拼死也不開口。
受了那么重的傷,普通人怕是早就放棄了,可他的手還在無意識地在地上摩擦,五指開開合合,似乎試圖抓住什么東西。真不知道是什么執(zhí)念讓齋藤堅持下來。
葉洛不禁肅然起敬。對于普通人在生死線上掙扎時候所表現(xiàn)出來的強(qiáng)大意志力,他總是佩服的。因為這是他早就不曾擁有的東西——擁有著【不死】天賦,也意味著會丟掉對死亡的敬畏。
葉洛抬起頭,凝視著渾身是血的大貓,輕聲說道,“那就來吧?!?br/> 他驅(qū)車駛?cè)氚倜拙€。
在同一剎那,大貓的眼瞳綻放出駭人的光芒,一個閃現(xiàn)落到了葉洛身前,一腳踩了下來。
但葉洛卻像是早有預(yù)料,前行的動作不過是假動作,他早就退了回去。
貓撲了個空,屹立在葉洛面前。
奇怪的一幕發(fā)生了。一貓一人,仿佛相隔著一層透明單薄而又堅不可摧的墻壁,縱然大貓殺氣四溢,依舊無法越過這條線,殺死這個可惡的人類。
“果然如此?!比~洛仰頭看著大貓,淡淡道,“百米線是你的攻擊范圍,超過這個范圍你就無法進(jìn)攻了?!?br/> 大貓的瞳孔縮小成針狀,面容變得扭曲,磨牙的聲音尖酸地讓人毛骨悚然。
忽然,大貓微微瞇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它的嘴角留出了人性化的笑容,殘忍而又得意。
然后它便要轉(zhuǎn)身而去,方向赫然是齋藤所在的地方,它是要將齋藤叼過來,放在葉洛的面前虐殺——看這個人類忍不忍得?。?br/> 就聽見葉洛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你就這么想殺我么?甚至不愿意等到任務(wù)結(jié)束?!比~洛發(fā)問,“只是這么想殺我的,到底是大貓,還是——寶木遙?”
大貓倏然轉(zhuǎn)過頭來,露出驚駭?shù)难凵瘛?br/> ……
……
“不用偽裝了。我知道是你——起碼有一部分是你——寶木遙。”
葉洛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閃過的畫面是寶木遙那張耳鼻全是血的臉。
“難怪我當(dāng)時覺得哪里奇怪?!彼砬暗拇筘?,“你明明是后腦勺著地,為什么右耳卻血肉模糊?!?br/> 他眼神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想象著那一幕——少女忍著劇痛,用類似于鐵棍的東西攪爛了自己的耳朵,然后艱難地爬到了圍欄后面,一個縱躍,跳下了五樓。
鮮血在空中揮灑,于夜色中拉扯出紅色的絲帶。
身體轟然落地,少女自殺身亡。
那落地的前一刻,寶木遙的腦海中想著什么呢?一定是她的弟弟寶木集。因為這樣就可以完成弟弟的愿望——幫他復(fù)仇。
“三輪蓮不是兇手,根本沒有什么兇手。殺了寶木遙你的人,就是寶木遙你自己。這樣很多疑點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br/> 葉洛迎著大貓顫栗的雙瞳,淡淡說道。
讓葉洛想到這一點的是小鳥游的話,她的無心之言讓他意識到了,【日記本】的怪異之處不是哪一篇日記出了錯,而是少了某一個人的日記——不是三輪蓮,而是寶木遙。
當(dāng)時寶木遙之死事發(fā)突然,以至于葉洛都忽視了這一點,那就是【日記本】上并未出現(xiàn)寶木遙的那一頁。也是因為葉洛到底并未超過人類的范疇,百密難免一疏。畢竟一晚上他的大腦都在高負(fù)荷運(yùn)轉(zhuǎn),而且經(jīng)歷了一次死而復(fù)生,雖然還在堅持,其實體力和精力都快要見底了。
“【日記本】證明了你沒有死,可你的尸體又證明你死了。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具尸體不過是個空殼,就跟那只白貓一樣,內(nèi)在的靈魂已經(jīng)不見了。那么,靈魂去了哪里呢?”
他看著大貓,喟嘆一聲,“不就在我的眼前么?”
“其實我早該想到的。我第一次見到這種淡金色的瞳孔不是寶木集,而是寶木遙你才對啊?!彼曋筘埖耐?。
剛剛?cè)~洛瞧那大貓伸懶腰的動作熟悉,也是因為那與寶木遙在班級走廊外舒展腰姿的動作,簡直是同出一轍,同樣的具有強(qiáng)烈的沖擊力。他早該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