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運不出去,張?zhí)老乱徊降挠媱澗蜔o法實施,眼見著中都本地的會票除了一張三千兩德通錢莊的外,其余也陸續(xù)兌換完成,而叔侄三人卻一直被困在此地,毫無辦法。
這也給張?zhí)捞崃藗€醒,這大明朝也不是那么好混得,隨時都會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問題,一切都不能太過想當然了。
百無聊賴下,張?zhí)罌Q定和六叔一道去城里走走,散散心,順便把最后那張銀票兌換掉。
朱老四要看家,趕車的重任只好交給六叔,好在買來的馬是匹騸馬,六叔趕起來也沒難度。
兩人先是去了中都城里的一家茶樓坐了半天,茶樓里倒是人來人往熱鬧得緊,可兩壺鳳陽藤茶下肚,也沒聽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心情依然煩悶的張?zhí)栏纱嘟猩狭迤鹕黼x開,也沒心思去別的地方了,上車直奔德通錢莊。
德通是整個鳳陽府最大的錢莊,就開在守備太監(jiān)府對面,外表倒是普普通通。
張?zhí)酪轮A麗,背著手走在頭前,擺足了闊少爺?shù)呐深^,進屋后也沒往柜臺前湊,而是直接坐到了門口迎客的椅子,翹起二郎腿假裝閉目養(yǎng)神。
六叔走到柜臺前,直接掏出會票遞了過去,大聲叫道:
“掌柜的,兌銀!都給我換成五十兩一錠的官銀”
柜臺后的掌柜接過會票一看,知道是來了大主顧,先沖著張?zhí)肋@邊拱了下手,轉(zhuǎn)頭客客氣氣對六叔道:
“兩位且稍等,這就給您辦好,”說著就招呼旁邊賬房查驗,還叫了伙計給上了茶。
沒多一會,賬房已經(jīng)查驗完畢,示意會票沒問題,掌柜的就著人到后面去準備,又親自過來陪著張?zhí)篮土逭f話。
“只因數(shù)目太大,還得麻煩兩位客官再多等會,一刻鐘左右就能給您二位準備好。”
“好說好說,”六叔拱手應道,張?zhí)拦室饽脝虥]吱聲,只是瞇眼瞄了瞄掌柜的,沒發(fā)現(xiàn)有何異常,也就放下心來,幾千兩銀子確實是大數(shù)目,準備十幾分鐘也是平常。
要不是這筆數(shù)目太大,他才不會親自走上這一遭,而且之前兌換了那么多都沒出任何問題,沒理由這最后一張會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這邊掌柜的東拉西扯陪著六叔聊天,免不了一番旁敲側(cè)擊打聽這兩位大主顧的跟腳,這邊六叔也是早有準備,答對得游刃有余滴水不露。
只是還沒過多一會兒,就聽得門外一陣嘈雜,張?zhí)啦挥傻没舻卣酒?,只是還沒來得及做更多反應,就被外面涌進來的十幾個兵丁給團團圍住,這些兵丁有的舉刀,有的彎弓搭箭,竟然還有幾個舉著鳥嘴上夾著火繩的火銃。
為首一人是個瘦瘦高高,白面無須,立眉鷹鉤鼻的太監(jiān),居高臨下鷹視狼顧的盯著張?zhí)朗逯犊戳藥籽?,就一揮手道:
“拿下!”
一群兵丁撲了過來將張?zhí)朗逯抖税吹乖诘匚寤ù蠼墸€把張?zhí)缿牙锬前寻挡氐亩痰兑步o搜了出來。
張?zhí)乐肋@是底掉了,再說啥也沒用了,旁邊的六叔更是嚇得老臉煞白,畢竟他在高墻里蹲了整整七年,對負責關押看守他的太監(jiān)們本身就有一種刻骨銘心的畏懼感。
德通掌柜又把之前那張會票拿出來,一臉媚笑地給那高瘦太監(jiān)奉上,
“宋公公,就是這張票子,”
“就這兩人嗎?還有沒有其他人?”那太監(jiān)面無表情冷聲問道,
“沒啦,就這倆,伙計早看過了,趕著門口那輛馬車來的。”
那太監(jiān)也沒多說,直接帶著眾兵丁,押著張?zhí)朗逯抖嘶亓藢γ娴氖貍涮O(jiān)府。只聽得身后那德通錢莊的掌柜還在那嬉皮笑臉陰陽怪氣的說道:
“兩位客官不好意思,不是咱不地道,誰叫兩位得罪了咱守備府的公公了呢……”
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太突然,饒是張?zhí)纼墒罏槿?,這時候也是腦袋里一片空白,徹底懵圈。
一行人幾步路就進到鳳陽守備太監(jiān)府,一進門就見一個身寬體胖面目慈祥的老太監(jiān)
正站在臺階上等著呢。卻正是冬至日在龍興寺住持禪房里見到過的鳳陽守備太監(jiān)金忠!
張?zhí)滥X海里突地一亮,一個大膽的念頭瞬間產(chǎn)生,
之前一直冷冰冰不茍言笑的宋太監(jiān)連忙走上前去,躬身一禮,一臉諂媚的笑著道:
“干爹,就是這兩個人,”說著還把那張會票從懷里掏出來遞上,
金忠的注意力全在那會票上,似乎連看都不愿意看張?zhí)朗逯抖艘谎?,就隨口吩咐道:
“押下去好好審審,看還有什么同伙,其他銀子藏到哪了,”
“好咧干爹,您老先歇著,且待孩兒來親手泡制這兩個慫貨,保證這給您問出來,”宋太監(jiān)一邊擼胳膊挽袖子作那摩拳擦掌之勢,一邊示意手下兵丁把人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