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1
破曉的朝霞映紅海面,灘頭陣地各種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兩架涂著斑駁陸離迷彩色的米-8直升機徑直飛過灘頭上空,遠處的戰(zhàn)斗艦只、登陸艦只在集結(jié),抗登陸部隊在進入戰(zhàn)壕和掩體。更深的二線陣地,鐵甲快速抗登陸兵團在陸續(xù)進入陣地。再遠的地方就看不見了,但是可以預(yù)見到層層的封鎖。
93春雷演習,一觸即發(fā)。直升機直接降落在導演部的山頂臨時機場,老爺子穿著迷彩服戴著作訓帽,在劉參謀長等高級軍官的陪同下,走向?qū)а莶康难隗w。導演部的作戰(zhàn)沙盤上,各個部隊的集結(jié)情況都在上面。老爺子聽著匯報,認真地看著沙盤。
“目前,各個演習部隊都按照預(yù)案在陸續(xù)進入演習現(xiàn)場?!笨倢а輩R報說,“但是,擔任紅軍特種大隊的軍區(qū)狼牙特種大隊……失蹤了?!?br/> “失蹤了?”老爺子一抬頭。總導演說:“對?!?br/> “紅軍司令部知道他們的去向嗎?”劉參謀長問。總導演說:“知道,但是不肯說?!?br/> “為什么?”老爺子問。
“他們想給藍軍造成突然打擊,怕我們導演部泄密。”總導演苦笑。這種情況在以往的演習當中不多見,不過確實也有。老爺子甩出來一句:“這個何志軍,搞什么搞?”
“首長,要不要密語呼叫,讓他出來匯報?!眲⒅\長問。
“不。”老爺子制止他,“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花招兒?!?br/> 軍官們走向面朝海面的瞭望臺,整個海面猶如諾曼底登陸前的猶他海灘。
2
“華明一號”貨輪漸漸靠近晨色中的碼頭,偌大的海錨沉重地撲進大海的懷抱。華明集團的經(jīng)理林秋葉站在碼頭上,曉敏給她撐著傘,遮擋著細密的雨滴。海關(guān)高副關(guān)長滿臉壞笑:“林經(jīng)理,你這可是招我犯錯誤啊!不檢查就通關(guān),這是什么性質(zhì)的問題,你知道嗎?”
“得了!”林秋葉笑著說,“你要的部隊介紹信、情況說明都已經(jīng)給你了!海警那邊也都拿到相同的手續(xù)了,這也算你們給部隊建設(shè)做貢獻了?!?br/> “我們劉總不是說了嗎?今天晚上請你們吃飯,算是答謝了!”曉敏在旁邊笑著說。
“真搞不懂現(xiàn)在的部隊,為了演習,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數(shù)都使得出來?!备吒标P(guān)長看著貨輪停泊很無奈地笑著,“我們當兵那時候,多純潔啊!”
“要不怎么叫特種部隊啊!”曉敏在一旁笑。
貨輪靠穩(wěn),吊車開始起吊集裝箱,下面有貨柜車已經(jīng)在等了。開始升空的集裝箱里面,已經(jīng)吐得只剩下酸水的戰(zhàn)士又吐成一片。林銳高喊:“忍著!都不許出聲!不然被發(fā)現(xiàn)就麻煩了!”田小牛捂著自己的嘴,吐在手里。
穿著便裝的何志軍和耿輝大步走下舷梯。兩人都是西服,風度翩翩。
“穿上這個衣服,你還挺像個人?。 绷智锶~笑道。何志軍苦笑:“什么人???整個兒一個走私分子!我都快不會走路了,還是穿軍裝舒服。”
“這是高副關(guān)長,也當過兵?!绷智锶~介紹。
“南海艦隊榆林基地,正營轉(zhuǎn)業(yè)?!备吒标P(guān)長和何志軍、耿輝握手。后面緊跟著下來的是參謀長、鄭教員、陳勇、劉曉飛等。都是穿著便裝,戴著墨鏡,神情警惕。
“謝謝支持!”耿輝真誠地說。高副關(guān)長笑道:“天下當兵是一家,何況還是公事?!?br/> 貨柜車都已經(jīng)裝好,林秋葉簽字。高副關(guān)長也簽字,揮揮手,貨柜車隊出發(fā)了。林秋葉和曉敏開車帶著,到岔路口分開了。林秋葉把車停在旁邊,揮揮手。何志軍坐在貨柜車里揮揮手,車隊徑直走了。曉敏好奇地問:“他們?nèi)ツ膬???br/> “不知道?!绷智锶~說,“對了,廖文楓問沒問你今天干什么來了?”
“沒有。”曉敏說,“我就說來幫你辦點兒私事。”
“曉敏,我叮囑你的話千萬別忘了?!绷智锶~說。
“放心吧。”曉敏說,“關(guān)于何叔叔的事情,他一句都沒問!”
林秋葉點點頭:“你也不能說!”
“我傻啊我?”曉敏笑著說,“您對我天天三次教導,我耳朵都出繭子了!走吧,咱們還得去市政府談地皮的事兒呢!”奧迪車開走了。
遠處山頭,廖文楓穿著運動服站在一輛山地車旁,他放下拍攝貨柜車隊的長焦照相機,苦笑:“果然有一套!”他打開旅游地圖,在上面尋找著。他再抬頭看看遠處的海面,武裝炮艇已經(jīng)掛著紅旗拉起了警戒線,海岸邊的空中也有直升機在巡邏。雖然看不見地面的警戒線,但是可以想到肯定是重重封鎖。
“進不去了?!绷挝臈鞲袊@。他蹬著自行車回去,這個硬圈套,他可不想碰。
3
“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藍軍縱深后方的后方了?!焙沃拒姺畔峦h鏡,耿輝跟他一起站在倉庫頂上。他興奮地說:“他們不會想到,我們會從他們后方的后方開始扎入心臟!”
“嗯,所以我們要做好后方工作!”何志軍眨巴著眼,“做好自己老婆的工作,就是戰(zhàn)爭勝利了一半!”兩人哈哈大笑。
倉庫里面,集裝箱已經(jīng)打開?;璋档墓饩€下,戰(zhàn)士們開始做各種戰(zhàn)斗準備。兩個空降兵的研究員在指揮戰(zhàn)士們組裝、調(diào)試動力傘和三角翼,參謀長和鄭教員面對著圍著地圖的軍官們在布置戰(zhàn)斗任務(wù)。參謀長說:“午夜開始,發(fā)動攻擊。行動代號‘北國蒼狼’,各個作戰(zhàn)單位的代號是蒼狼一號,開始按照戰(zhàn)斗序列排列。我們要保持絕對的無線電靜默,化整為零,完成各自的戰(zhàn)斗任務(wù),然后死守!我們的援軍會在凌晨1點開始登陸,如果順利,你們死守不會超過4個小時。”
“如果超過4個小時,援軍沒到呢?”一個干部問。參謀長抬頭看他一眼,淡淡的四個字:“死戰(zhàn)到底!”
林銳在壓空包彈,臉上的迷彩油已經(jīng)畫好,他冷冷地看著自己的戰(zhàn)士們:“丟棄除了水以外的所有生活物資,我們要繳獲敵人的來用!多帶彈藥,藍軍地面部隊都是我們軍區(qū)的精銳集團軍,這會是一場硬仗!子彈打光了,用拳頭和槍托!被藍軍按住了,用牙咬、用頭撞!不許一個人被俘,只能按照演習規(guī)則陣亡!明白沒有?!”
“明白!”戰(zhàn)士們怒吼,眼睛都冒火。
何志軍和耿輝大步從樓梯上走下來,官兵們起立。參謀長跑步到下面敬禮:“報告大隊長同志!狼牙特種偵察大隊特戰(zhàn)隊員全員到齊,正在進行戰(zhàn)斗準備!請指示!”
何志軍揮揮手:“繼續(xù)準備!”
“是!”參謀長敬禮,跑步回去。戰(zhàn)士們又開始忙活。林銳帶著戰(zhàn)士們背著步槍,開始調(diào)試動力傘和三角翼。陳勇、劉曉飛和張雷蹲在地圖前,看著參謀長。參謀長嚴肅地低聲說:“午夜開始的所有攻擊行動,其實全部是為了你們‘貓頭鷹’戰(zhàn)術(shù)分隊做疑兵的!當然,他們會完成自己的任務(wù)!我也相信他們會把藍軍搞得亂七八糟,而且死戰(zhàn)到援軍抵達!但是你們不要忘記你們的使命和責任……大隊長,政委!”參謀長和鄭教員急忙起立,三個軍官也起立。穿著便裝的何志軍和耿輝都蹲下。何志軍揮揮手:“蹲下說吧?!贝蠹揖投级紫铝?,圍著在地圖前的大隊長。
“我們現(xiàn)在整個大隊等于已經(jīng)深入敵后了。”何志軍說,“這就是我們要死戰(zhàn)的陣地!藍軍的電力、后勤供應(yīng)、油料供應(yīng)、機場、導彈旅陣地、雷達站等都在我們的攻擊目標以內(nèi),午夜時分,一旦戰(zhàn)斗打響,整個藍軍后方會亂成一團!你們就要在混亂當中出擊,兵分兩路——一路由陳勇率領(lǐng),使用三角翼攻擊藍軍總司令部;一路由劉曉飛、張雷兩名學員率領(lǐng),林銳擔任副手,他畢竟熟悉部隊,使用動力傘打掉藍軍設(shè)在灘頭的前沿指揮部!然后你們要死守,死守到我們的登陸部隊可以占領(lǐng)這些要點,任務(wù)就完成了!”
“在戰(zhàn)術(shù)上,這等于自殺?!睆埨桌淅涞卣f。
“對。”何志軍黯然地說,“那怎么辦呢?我們沒有那么強的海航和陸航力量,可以接應(yīng)特戰(zhàn)分隊出來。這是客觀現(xiàn)實,但是我們一樣要完成任務(wù)!”
“引導海航轟炸、指引導彈攻擊,這些特種部隊可以完成的任務(wù),我們一樣都沒完成?!睆埨渍f,“我們現(xiàn)在就等于是敢死隊,是人造的智能炸彈、電視制導導彈……只有進去,沒有出來?!?br/> “我們沒有??!”何志軍說,“你以為我不心疼?!航空母艦,我們有嗎?!海軍巡航導彈,我們有嗎?!我們什么都沒有,就這么幾桿破槍、幾個破人!”
“張雷說得有道理?!惫⑤x說,“但問題不是我們這個層面可以解決的,國家和軍隊都很窮,我們現(xiàn)在只能來用自己的犧牲和勇敢來彌補這個差距!”
“我不怕死,只是希望我的死有價值?!睆埨渍酒鹕?,戴上鋼盔,“希望若干年后,我們不用在戰(zhàn)爭當中執(zhí)行這種必死的任務(wù)!”
“會有那一天的!”耿輝拍拍他的肩膀,“責任和使命,在你們這一代軍人身上!記住你今天的悲憤——若干年后,當你成為特種部隊的指揮員,你會為你今天的悲憤感到驕傲!因為我們的軍隊強大了,現(xiàn)代化了!”
張雷敬禮:“勿忘國恥!牢記使命!”
11點將至,各個分隊都陸續(xù)點名出發(fā),或者乘坐大轎車,或者乘坐貨柜車離開了倉庫。看著他們的背影,靠在倉庫貨物麻袋上抽煙的張雷,嘶啞著嗓音低沉地說:“燕丹善勇士,荊軻為上賓。圖盡擢匕首,長驅(qū)西入秦……”“這就是我們的使命?!眲燥w坐在他的身邊,吐出一口煙,“猶如你天生就是傘兵,你生下來就是被包圍的一樣?!?br/> “我好像也是現(xiàn)在才開始思考特種兵的價值?!绷咒J坐在張雷那邊,抬起頭吐出煙圈,“我們被扔進這個虎狼之師,經(jīng)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訓練,被冠以各種榮譽和光環(huán)。我們面對著死亡,面對著傷殘,面對著可能被俘虜而受的巨大恥辱……我們每次出擊,都要告別親人和愛人的眼淚,然后投身進入無盡的黑暗,可能從此不再歸來。我們?yōu)榱耸裁?,這樣去犧牲呢?”
“一個信仰,一面旗幟和一句誓言?!睆埨椎卣f。
“我和高中同學聚會的時候,他們會笑我?!眲燥w笑了,“如果我上了地方大學,學個好專業(yè),畢業(yè)以后可以跟我爸爸做生意賺錢,可以過不錯的生活。而我的未來,就是在深山里,苦守著清貧,苦守著寂寞,當自己年華老去,再回首一看,可能一輩子也沒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就這么過去了——但是我不會后悔,因為我們的身上都流淌的男人的熱血,心里都有一個鐵血的夢!當我老去,我會告訴自己的孫子——在這面鮮艷的軍旗上雖然沒有你爺爺?shù)孽r血,但是卻有他的青春!他把青春獻給了這面旗幟,永不褪色的八一軍旗!”
“血是紅色的,夢是綠色的?!绷咒J也笑了,“當我們投身黑暗,在槍林彈雨之中與死神接吻,傷痕就是我們最好的勛章!”
“都成詩人了?”張雷笑。三個哥們兒哈哈大笑。張雷伸出右拳:“必勝!”劉曉飛和林銳伸出右拳,三個拳頭撞擊在一起:“必勝!”嘶啞的吼聲,讓不遠處的戰(zhàn)士們都睜開眼睛,看到?jīng)]事又都閉目養(yǎng)神。三個人抽著煙,等待著戰(zhàn)斗命令的下達。
參謀長大聲下達了戰(zhàn)斗命令,三人和戰(zhàn)士們一起起身,背上自己的步槍和裝備,跑向動力傘。倉庫的大門拉開了,陳勇率領(lǐng)的三角翼分隊首先起飛,動力傘分隊在他們后面也起飛了,外面的黑暗當中,已經(jīng)是槍林彈雨,戰(zhàn)火彌漫。
灘頭指揮部的戰(zhàn)斗沒有什么懸念,失去電力供應(yīng)的藍軍前沿陣地剛剛接通備用發(fā)電機,十幾個背著動力傘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無聲地從天而降。他們直接降落在藍軍灘頭前沿指揮部頭頂,從上往下對這個堡壘發(fā)動了攻擊。
“催淚彈!”林銳沖著里面打了一梭子,閃身到堡壘邊高喊。田小牛和董強每人拿4顆催淚彈直接就扔進去。林銳睜大眼睛:“我操!你要不要里面的人活了?”
“反正不死人,我過過癮?!碧镄∨:俸傩?。里面噗噗幾聲,白煙在黑暗當中居然很顯眼地冒出來。
“防毒面具!”林銳都被嗆著了,咳嗽著急忙戴上防毒面具,“媽的!田小牛,你再用力過猛,我踹死你!”里面跑出來幾個藍軍士兵,圍在上面的戰(zhàn)士們一陣掃射。藍軍士兵們都咳嗽著在地上跑。田小牛著急地喊:“你們都死了!都死了!倒下啊!”一個上士擺擺手,咳嗽著:“你們,太過分了!”
張雷和劉曉飛帶著戴好防毒面具的戰(zhàn)士們沖入堡壘,見人就打。林銳帶另外一個戰(zhàn)斗小組也進入堡壘,逐屋搜索。槍聲和催淚彈的爆炸聲響成一片,藍軍的抵抗也很頑強,但是顯然沒想到紅軍特戰(zhàn)分隊會從天而降,防御陣地主要對外,沒有對頭頂,所以攻擊勢如破竹。
“準備堅守待援!”張雷高喊。機槍嘩啦啦架好,高射機槍搖平。遠處的海面,登陸艦隊已經(jīng)在接近。第一波次的水陸兩棲坦克已經(jīng)下水,和登陸艇一起直撲海面。藍軍還在抵抗,但由于失去統(tǒng)一指揮,所以顯得很凌亂。第一波次的海軍陸戰(zhàn)旅順利登陸,戰(zhàn)斗激烈,但是藍軍顯然大勢已去。田小牛眨巴著眼睛:“完了?不過癮啊!”
那邊的消息從電臺傳來,陳勇也已經(jīng)打掉了藍軍總司令部,但是損失慘重。三角翼在空中按照演習規(guī)則被打掉的就有5架,15個戰(zhàn)士下地只有干看著,剩下的5架強行迫降成功。陳勇帶人沖入總司令部,堅守到了援軍到達。藍軍副司令等都被俘了,陳勇的分隊基本上也差不多了,屬于慘烈類型。
“看來是結(jié)束了?!睆埨讖谋卷敳空酒饋怼4藭r,已經(jīng)是凌晨。他的腳下,可以看見各個登陸部隊在按照預(yù)案登陸。場面壯觀,水陸坦克、兩棲吉普車、登陸艇、氣墊船等機動運輸戰(zhàn)斗力量在靠近灘頭,排成隊列的海軍陸戰(zhàn)旅在登車往縱深挺進。陸軍集團軍的大部隊也在上岸,空中是成群的戰(zhàn)斗機和轟炸機在低空往縱深直穿——由于紅軍特種部隊的打擊首腦、全面開花戰(zhàn)術(shù),藍軍的防御陣地崩潰了。張雷看著這壯觀的場面,點燃一支煙。
“我們還得走!”林銳從下面上來,“快去準備!”
“怎么了!”張雷丟掉煙跟著他跑。
“大隊長有命令!”林銳說。三個主要分隊領(lǐng)導圍在電臺前。
“根據(jù)航空偵察,藍軍機動裝甲兵團在三線建立了防御陣地,而且已經(jīng)在組織戰(zhàn)斗部隊準備反撲。藍軍司令不在總司令部,他建立了兩個司令部,他的司令部在三線裝甲兵團中心位置!”何志軍的聲音從電臺傳出來。三個人看著地圖?!叭绻{軍裝甲機動力量投入戰(zhàn)場,我們的灘頭陣地將會受到致命威脅!陳勇的分隊已經(jīng)失去戰(zhàn)斗力了,我手頭的可以快速跟上的力量只有你們!我命令你們,不惜一切代價打掉藍軍后備的司令部!”何志軍高喊。電臺安靜了,三個人都在沉默。
“操!怎么打?”張雷摘下鋼盔,狠狠砸在地上,“那是坦克部隊!我們就算是鐵金剛,也要被碾成粉末!”——劉曉飛看著地圖:“我們必須馬上出發(fā),如果藍軍的裝甲機動兵團在我們的主戰(zhàn)坦克上來以前發(fā)動攻擊,水陸坦克是擋不住的!”——“通知戰(zhàn)士們趕緊給動力傘加油!”林銳命令烏云,“清點彈藥準備出發(fā)!快!”烏云答應(yīng)一聲去了。張雷冷靜下來,拿起鋼盔站起身:“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亮了,我們使用動力傘,等于是自殺攻擊?!?br/> “你們的名字無人知曉,你們的功績與世長存!”林銳突然說,他倆都都看他。林銳戴好鋼盔系著帶子,“莫斯科保衛(wèi)戰(zhàn),一批一批的無名英雄撲向納粹的坦克部隊,用他們的肉體來遲滯敵人的鋼鐵車輪!他們也知道是自殺,但是他們更清楚——他們的肉體遲滯敵人的進攻一秒鐘,就是為最后勝利的到來拉近了一秒鐘!”
張雷戴好鋼盔:“必勝!”——“必勝”三個年輕人嘶吼道。外面烏云在指揮戰(zhàn)士們加油,張雷看著遠處山頂?shù)闹鄙龣C:“那是哪個部隊的直升機?”劉曉飛說:“那是演習導演部?!?br/> “林銳,去找陸戰(zhàn)旅要輛卡車!我們沖過去!”
“你的意思是?”劉曉飛問。
“搶了他們的直升機!演習導演部的直升機,藍軍不敢打!”張雷高喊。
林銳跑到下面,拉住一個海軍陸戰(zhàn)隊的上尉:“紅軍特種部隊!給我一輛卡車!”上尉揮揮手,叫來一輛裝著物資的軍卡。林銳拍拍他的肩膀:“謝謝!”卡車開過來,沒有減速。戰(zhàn)士們直接就攀上車邊,翻身上車。張雷和劉曉飛跳上駕駛樓,林銳開著車直接沖向演習導演部。他們都眼睛血紅,殺氣震天。
“連長,他們瘋了吧?”一個海軍陸戰(zhàn)隊的小兵張大嘴。上尉張著嘴:“不是他們瘋了,就是我瘋了!”
演習導演部,老爺子正在觀察著各個部隊登陸,不時地點頭:“何志軍打得不錯,完了后要他匯報?!薄惠v卡車高速沖來。劉勇軍一指:“那是干什么的?!怎么沖這里來了?!”話音未落,卡車徑直停在導演部門口,張雷頭一個沖進來端著81自動步槍。林銳和劉曉飛帶著戰(zhàn)士們沖進來,擺開扇面對著里面的首長們,警衛(wèi)參謀和秘書唰啦啦拔出手槍上膛——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
“你們干什么?!”劉勇軍擋在老爺子身前?!皩④娡荆 睆埨籽劬ρt,“戰(zhàn)爭期間,你們的直升機被我們征用了!”“沒天理了?!”劉勇軍怒吼,“都給我放下武器!”“現(xiàn)在是戰(zhàn)爭!”張雷高喊,“按照戰(zhàn)爭規(guī)則辦事,立即交給我直升機和駕駛員!”“我送你們上軍事法庭!”劉勇軍上來就給了他一個耳刮子。張雷嘴角出血,倔強地看著他:“演習就是戰(zhàn)爭,這是你們教我們的!”
“直升機給他?!崩蠣斪拥穆曇粼诤竺骓懫饋怼⒂萝娀仡^。“按照戰(zhàn)爭規(guī)則辦事?!崩蠣斪拥f。張雷立正敬禮:“謝謝副司令!”“你是哪個部隊的?!姓名!”劉勇軍怒吼著問,“演習完了我找你算賬!”
“張雷,陸軍學院偵察系偵察指揮專業(yè)17隊學員!”張雷敬禮,手從鋼盔沿放下來,轉(zhuǎn)身帶著戰(zhàn)士們出去了。兩架涂著演習導演部標志的直升機起飛了。
“這是戰(zhàn)爭的游戲規(guī)則。”老爺子看著瞠目結(jié)舌的將校們苦笑著說,“我們教給他們的,他們只不過是在按照我們的話去做。”
4
值了一天夜班的方子君眼睛紅紅的,疲憊地走向自己的宿舍樓。她不時地和路過的同事打招呼,勉強笑著,強撐著自己還沒完全恢復(fù)的身體。一輛軍牌奧迪轎車停在宿舍樓前,她沒在意,繞過轎車走向樓道門口。車門開了,蕭琴下來,笑容可掬:“方子君大夫?!?br/> 方子君回頭,看著這個中年女人。她奇怪地問:“你好,我們認識嗎?”
“我們是不認識?!笔捛傩χf,“你和我女兒認識?!?br/> “你女兒?”
“我是劉芳芳的母親?!薄阶泳纯窜嚺?,是軍區(qū)司令部的首長車,再看看蕭琴:“阿姨,您好!您有事兒嗎?”
“怎么,不請我上去坐坐嗎?”蕭琴笑著問。方子君在思考著。
5
演習導演部的兩架首長直升機出現(xiàn)在藍軍坦克部隊上空,準備死戰(zhàn)到底的戰(zhàn)士們從戰(zhàn)車上抬起頭看。各自部隊的紅旗都在飄揚,政工干部們在進行激情洋溢的戰(zhàn)前動員:“……不是因為我們是藍軍,我們就是演習的配角!這是真正的戰(zhàn)爭,我們要死戰(zhàn)到底!你們看——首長們親自蒞臨戰(zhàn)區(qū)上空,來看我們的表現(xiàn)!我們一定打出我們鋼鐵八團的威風來!”裝甲兵們看著頭頂?shù)氖组L直升機嗷嗷叫——直升機里面,紅軍的特種兵們握緊了步槍,圍攏在艙門準備出擊。
藍軍后備司令部。司令員正在對著作戰(zhàn)沙盤布置,一個參謀進來報告:“司令員同志,演習導演部的首長專機來了!”司令員有點兒意外:“這個時候來?參謀長苦笑:“可能是來給我們作戰(zhàn)前鼓勁的,仗打到這個份兒上,我們也是拼死決戰(zhàn)!”
“走,去迎接首長!”司令員揮手,高級軍官們都跟著出去了。藍軍主官們站在臨時機場邊上,面色凝重。兩架直升機緩緩降落了,藍軍司令帶著主官們迎著螺旋槳的颶風走過去,艙門緩緩打開,藍軍司令高喊:“敬禮——”主官們敬禮。一支黑洞洞的81自動步槍槍口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藍軍司令張大嘴。
“啊——”張雷扭曲著臉高叫著打出一個扇面。藍軍部隊還沒反應(yīng)過來,張雷和劉曉飛帶著戰(zhàn)士們就沖出直升機,一陣狂掃。林銳帶人從另外一架飛機飛身而出,怒吼著殺向藍軍司令部?!坝幸皇郑 彼{軍司令的臉白了。張雷大步走上來,撕下他的胸條:“你們都陣亡了!”特種兵們圍上去,撕下他們的胸條。
林銳帶戰(zhàn)斗小組沖入司令部的地下掩體一陣掃射,電臺兵撲向電臺高喊:“立即回援司令部!立即回援司令部!”烏云沖上去一腳踢開他,按在地上槍口對著他:“告訴他們,司令部沒事!”電臺兵倔強地看著他。烏云舉起槍托,林銳伸手抓?。骸昂[!這也是我們的戰(zhàn)士!”他拉起電臺兵,電臺兵的眼中都是熱淚:“班長,算我自殺吧!我不當俘虜!”林銳無語,慢慢撕下他的胸條。田小牛帶著戰(zhàn)士們瘋狂搗毀藍軍司令部的通訊設(shè)施。林銳苦笑:“已經(jīng)晚了。藍軍的坦克部隊已經(jīng)在逼近我們?!?br/> 外面,藍軍主官們都撕下了胸條,站在山上看風景。張雷拿著望遠鏡,看著鋼鐵兵團在聚集,后隊變前隊往司令部開來。藍軍司令走到他身邊:“你們已經(jīng)贏了。放棄抵抗吧,沒有用。特種部隊再剽悍,也不是坦克的對手?!?br/> “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睆埨椎恍?。劉曉飛站在他身邊。張雷高喊:“弟兄們!我們端了藍軍兩個指揮部,擊斃了起碼6個將軍!我們打掉了他們的指揮中樞,我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特種兵們慢慢圍在他的身后。“四面八方都是藍軍的坦克部隊!”張雷高聲說,“你們都看見了!起碼一個坦克團在包圍我們!我們是投降還是死戰(zhàn)到底?!”
“死戰(zhàn)到底!”特種兵們迷彩服已經(jīng)變得破破爛爛,臉上的迷彩油都模糊了,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睛透著血絲。林銳高喊:“就是讓坦克把我們碾成肉末,我們也絕不投降!”十幾個年輕的戰(zhàn)士拿著81自動步槍等各種輕武器,站在山頭上看著四面八方的坦克部隊完成了包圍,開始組織戰(zhàn)斗隊形向山頭開來。林銳大笑高喊:“唱首歌兒!夜色當中——預(yù)備——起!”
嘶啞的歌聲響起:“夜色當中,我們是一把利劍;黑暗當中,我們是一道閃電。高山擋不住我們的腳步,深水淹不沒我們的信念。我們是黑夜的精靈,我們是平地的颶風,我們是看不見的影子,我們是中國特種兵……”
戰(zhàn)士們看著逐漸逼上來的坦克,面無懼色,脖子青筋暴起在高唱著《特種兵之歌》。歌聲逐漸被淹沒在鋼鐵猛獸的車輪聲中。只有他們毫不畏懼的眼睛,猶如黑夜當中的閃電,閃爍著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