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強的呆毛,頹廢的死魚眼,比企谷八幡坐在椅子上,接受兩道目光的審視。
喂喂喂,這是什么酷刑啊?
女生是……雪之下雪乃吧?年級第一,冰山美人的名頭很大。
男生應該是白影,年級第二?貌似被稱之為古怪神經(jīng)的轉(zhuǎn)校生,以前似乎演過戲劇……
為什么我這種校園底層人士,會在這里接受兩個婆羅門的檢查啊。
你們不去謳歌愚蠢的青春,扎堆在這種奇怪的地方?
早知道就不在自然科學課的作業(yè)上寫我要當一只熊了。
低估了那個暴力女教師的行動力和捕食能力。
下次改成要當一只鯊魚吧,也是能夠獨自生存的生物哦,而且不怕老虎。
比企谷八幡發(fā)散思維,神游物外,如同警局里拒不認賬,堅決唱反調(diào)并隨時擺爛的嫌疑犯。
“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那個男生雙手合攏撐著下巴,聲線莫名成熟厚重,目光仿佛強光燈打在臉上,左邊寫著坦白從寬,右邊寫著抗拒從嚴,就差推過來一碗咸菜豬扒飯。
比企谷八幡想到教室外那奇怪的兩個門牌:“侍奉援助部?”
老實說這種名字已經(jīng)不是可疑了,報警都不奇怪哦。
“請不要將侍奉部和那種可疑的社團名字結(jié)合起來。”
雪之下雪乃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同白影之間隔了三米,她豎掌在兩人間劃了一下,冷淡道:“那邊是援助部,這邊是侍奉部。”
處于中間線上的比企谷八幡左右看看,決定按兵不動,問道:“有什么區(qū)別嗎?”
“我們都是以幫助他人為目標建立的社團,由于分歧目前各自為營。”白影捏著下巴打量對方,說道,“作為第一單委托,我會全心全意地嘗試完成平冢靜老師的委托。”
雪之下雪乃露出天使般的微笑:“是的,要么加入侍奉部,由我來治療你扭曲的性格,要么加入援助部,由他來將你當場處刑呢。”
在我看來兩者都沒什么區(qū)別。
比企谷八幡連忙搖頭道:“我覺得自己沒什么扭曲的地方,完全不需要矯正!”
“外貌這種天生的地方確實無藥可救。”雪之下雪乃想了想,“那么,說說你是干了什么蠢事,才會被老師扭送到這里。”
“啊哈哈哈,只是在作業(yè)上寫了點發(fā)表感想的東西,結(jié)果被老虎給咬住了脖子。”
比企谷八幡感慨道:“真是很難想象,那樣的老師會出現(xiàn)在高中。”
會被平冢靜老師注意到,肯定是問題兒童,交談的時候表現(xiàn)很不自然,目光游離,手一會兒放腿上,一會兒撓撓背,腳上偶爾點點地,又挪幾下屁股,就像凳子上長了刺似的……似乎不太適應與他人談話,但具體來說又有一種古怪的感覺……
班級里不受歡迎的角色?
心中大致有底,雪之下雪乃的斗志上升了,但又有些奇怪為何白影毫無動作,她側(cè)目看向旁邊:“提前認輸也不失為一種明智的選擇。”
白影饒有興趣地說道:“半場開香檳的人,不一定能樂到最后。”
“白菌毫無動作,不是一副無計可施的模樣嗎?”
對!就是這樣,吵起來!
比企谷八幡松了口氣,默默收斂氣息,憑借自己的小透明屬性,就這么在婆羅門廝殺的空隙中溜走吧……
“比企谷同學。”
“在!”
比企谷八幡下意識回應了一句,心中當即嘖了一聲,可惡!下意識覺得對方等級比自己高,所以使用了這種服從的口吻嗎?我的修行還不夠強大——
“勇者覺得你需要治療扭曲,魔王覺得你不需要改變。”
雪之下雪乃:“?”
比企谷八幡:“啊哈哈哈,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類似心理醫(yī)生那樣博取認同感,然后再順利成章進行治療的話術(shù)嗎?八幡是不會上當?shù)模?br/> 白影鏗鏘有力地說道:“覺得周圍人是傻瓜,那便這么認為!覺得自己的性格很棒,那便這么堅持!覺得謳歌青春的人都是騙子,那也沒有任何問題!”
雪之下雪乃:“??”
比企谷八幡不由謹慎道:“啊……這,那個……我可沒想過這么自我意識過剩的事情哦?”
可惡!心神動搖了!這個男人有點可怕啊!我剛才沒說過那些話吧?!他莫非是看了自己突發(fā)奇想寫的那篇小作文?!
“看啊!你不覺得那些順應群體,構(gòu)成群體的人,如同一群蜘蛛嗎?”
白影站起身來,邁步走到比企谷八幡身旁,沉聲說道:“蜘蛛們編出一張網(wǎng),束縛別人,也束縛自己——那張網(wǎng)是如此脆弱,以至于誰都不敢舒展身體,生怕因為自己一不留心,就會讓網(wǎng)斷開,就會讓自己從網(wǎng)上落下。”
“謊言成為穩(wěn)定的粘著劑,壓抑成為共存的大前提!傻瓜們樂此不疲地麻醉著自己,仿佛這張網(wǎng)上的就是一切真實!”
從平緩敘述到強烈感慨,從淡淡描摹到激進表達。
比企谷八幡不由睜大了眼睛,他沒看出這個人在說謊和欺騙。
對方的話語,有種戳到心坎里的感動……不、不對,這是我自以為是的想法!不要擅自與別人的話語共鳴,很可能只是你自我意識過剩!八幡不會陷入過去的錯誤!
雪之下雪乃表情管理有點失控:“白菌,你看起來也相當需要治療?”
但是怎么說呢……
雪之下雪乃發(fā)現(xiàn)自己感性上有點認同對方的見解,卻又有點理性上的排斥,心情微妙地復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