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在這里叨擾許久,如今既已無恙,也不勞煩大師費心照顧。”魏玦停下手來,朝無念鞠躬示謝,“眼下晚輩只盼早日前往南海,盡快找回失散的家人。”
“南海島嶼極多,檀越知道青教在何處么?”
“即便尋到了青教,檀越將如何相救?”
“倘若途中遇上山賊惡徒,檀越又該怎么應(yīng)對?”無念未有規(guī)勸,僅是連發(fā)三問,便叫魏玦啞口無言。他甚是氣餒地坐在床邊,雙手握拳,捏得十指微顫,低聲不甘道:“縱然死在路上,也好過在這里獨自偷生,無所作為。”
無念輕拍魏玦肩頭,嘆道:“孩子,這世間疾苦甚多,若皆能逢而化解,世人就不會眠濁不醒。”
“知其不可而為之,此雖圣人之舉,吾輩難道就不能效仿么?”魏玦忽地抬起頭來,對無念正色道。
無念聞言一怔,瞧得魏玦神情決然,輕嘆道:“孩子,你知道什么叫武功么?”
“我曾聽人說過,凡習(xí)武者,垂髫陡躍七尺,黃發(fā)可搏猛禽。”魏玦雖然聽方雪鳶提及此言,可始終對之頗有疑惑。
“不錯。”無念袖中微動,勁風(fēng)驀地鼓蕩衣衫。魏玦聽得身后異響,回首瞧看,發(fā)現(xiàn)那土墻間已是多出一排小洞,深有寸余。
“浩瀚武林,能人異士何止千萬,貧僧這點微末本領(lǐng)也只不過是其中皮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終究是知易行難。若不量力而行,知難而進(jìn),只能是以卵擊石,徒增煩惱。”無念緩緩搖首,幽幽道。
魏玦聽得無言以對,腦中靈光忽閃,當(dāng)即求道:“無念大師,你能不能教我武功?”
“貧僧教了你武功,那又能如何?”無念瞧了他一眼,只是淡淡一句。
魏玦想也未想,脫口道:“當(dāng)然是去找青教報仇了!”
“若檀越殺了青教中的某個人,那他的兒女親人會不會與你一樣,來找你報仇?”無念卻是反問道。
魏玦隨口道:“那我...我便讓他們拿走性命就是了。”
“可你的家人知曉你被別人所害,那他們會不會再去找那些人報仇?”無念追問道。魏玦聽了無念這番話,越想越驚,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觀自在菩薩。世人愚鈍,皆是只知我意,不換他心。恩仇怨恨,若真是如檀越所言,以惡止惡,如何是個盡頭?”無念口誦佛號,合十嘆道。魏玦低頭不語,神色黯然,雖是眼眶通紅,可仍是強(qiáng)忍淚水。
“武學(xué)修為,應(yīng)是以之止戈,并非仇恨之源。倘若因恨習(xí)武,便是心性純良之人,也會走上歪路。”無念循循善誘,旨在引導(dǎo)魏玦不可動了復(fù)仇之念。可此時的魏玦,腦中空白,全然不知無念所言為何。
無念瞧他模樣,心生憐憫:“這孩子年歲尚小,想來也是聽不懂這些。他眼下這般神情,怕是會墜入極端。”他口誦佛號,緩緩道:“觀自在菩薩。檀越若真想修習(xí)武藝,貧僧也可教授,只不過有個條件。”